罗胖子眼中映着那枪形,瞳仁霎时紧缩如针:“你…!!”
枪声炸响。
钢铁交接声脆鸣。
地面上多出一个冒着轻烟的窟窿。
白大褂慢慢地转头,顺势看去。在开枪的前一刻,他的衣襟被风荡起,胸前的衬衫开裂,已经多了一条深深的刀痕。
江桦在一瞬间发力,贴地滑铲手起刀落,挡开子弹的同时硬生生将它逼出几步开外。同时他一把拉起吓傻的罗千祥大力一甩,只是眨眼的功夫,迎击撤退一气呵成。
牵一发而动全身,灰狼队员在他动的同一时刻启动了,弹道交织成网扑向人形,江桦一手拉着小竹,另一手扯着罗胖子的领带,连退出几步开外。
“为、为什么会这样…?!”事情超出了的想象,罗胖子只能发出这一阵喃喃。
“还不懂么?”江桦将他推向一边,冷冷道,“他们不会和任何人合作,对外关系只有利用。现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却还知道情报,除了灭口还有什么做法?”
“灭…灭口?!”罗胖子似乎想爬起来,但腿已经发软。他是连面对小混混的棒子都能手足无措的人,也就玩玩脑力功夫,但可不是谁都能玩成荆明的。
他以为他掌握了全局,结果不仅是对手,连自己的棋子都发了疯地跳出了棋盘,要反攻这个自以为是的棋手了。
罗胖子傻呆着眼,左看右看,半晌过后,突然一把攥住了江桦的手。
“兄、兄弟…我真知道错了…都是我这脑子!”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作为表示,“你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对吧?求…求你了,放我一条生路吧,我没想过要坑你们的…”
江桦皱眉。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些人的事么?我都告诉你们,全都告诉!”罗胖子大叫。
他拼尽了力气想征得江桦的信任,一番话下去之后,却只是听江桦道:“现在我们不需要你的情报了。”
罗胖子腿一软坐到地上。江桦手上还有枪,他已经能想象得出子弹贯胸的场面了。
“在这之后你会被交给灰狼,前提是待在原地别动。”江桦接着道,“你得活着出去吧。”
“啊?”罗胖子没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看着江桦转头将小竹推进旁边安全的设备间,随后低声向耳机道:“其它地方有异常么?”
“狼耳已经把普通人疏散完,孟长桥离你还有一层的距离,他们封锁了所有向楼下的通道,外面的猎人在集中,除了灰狼还有不少从黑狼和其它队里调来的作战人员。”荆明说,“现在已经是交涉问题了。”
江桦应了一句,回过头去。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几名队员正对着那人形猛烈射击。
不愧是精英,准头相当不错,子弹把那身白裙钻出蜂窝似的的窟窿。要真是换个人在这,这么个中弹方式下估计身体里的弹头就得有一斤,早就该毙命了。
可那人形却在几名队员震惊的目光下岿然不动,甚至连本应喷溅的血液都不见分毫。他们踉跄着后退,靠着绝佳的配合抓住瞬间的空隙更换弹匣。
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汗,他们没有和这种东西交战的经验,枪支威力被削弱的情况让他们无所适从。转眼间那个顶替上来的狙击手已经痛呼着弯腰连连后退,到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腹部的血流了满地。队友紧张地以身作掩,甚至不敢分出人去帮他包扎。
但他们的攻势没有停,他们充分相信着队伍的效率。再怎么说现在敌人也只有一个,只要再拖那么一时半刻,等大部队赶到,就算是靠人海战术淹也能把它淹死。
现在出手反而有些故意打断的意味了,等到待会孟长桥来了估计更要恶化。荆明能给他最准确的作战指导,但面对着复杂的关系网也同样束手无策。
白狼已经从那人形身上得到了足够满意的情报,按理说暂时撤退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江桦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夜莺真会考虑不到现下的情景么?说是要将灰狼诱入陷阱,但他们总不会真以为用毒气和爆破这种老掉牙的做法就能奈何得了猎人中的头牌了吧?
稍微想想,边境之中他们遇上的也是相似的状况,而最后的结果…
江桦忽地觉察出了什么,急急看去。就见那白色人形不退反进,跳上了高高的舞台,嘴唇凑向连通全楼的麦克风。
灰狼的几名队员抓紧这难得的空隙更换弹匣,江桦的反应却正好相反。他当即扑上前去,狼牙正刺,气势意在一招将对手生生劈开。却见那白色人形眼一瞪口一张,就像是边境中夜莺动用“坐标”能力一般,发出尖锐的鸣叫!
堪比超声波的魔音贯耳,在场人都禁不住捂住了耳朵,震得大脑都眩晕起来。平静的大楼在此时突然晃动起来,悬灯左摇右甩,仿佛地震。
像这种等级的建筑,扛个七八级地震还是没问题的,事实上这么一阵晃动过去,墙体也确实没出现什么坍塌的征兆。只是低沉的吼叫冷不丁地从窗外和楼板下,四面八方,宛若地狱。
“怎么回事?!”
几名队员脸色惨白,但喊叫的不止是他们,就在一道楼板之隔的下层,孟长桥强行稳住身形,跌撞着冲到旋式楼梯边。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楼下全貌,寂寥无人的大厅正在轰响,大理石的地面被顶起,仿佛蚯蚓钻破土层来到地面。足有承重柱般粗细的软体在破洞处蠕动,跟在后面的还有晃动的触须、摇摆的节肢,而在这后面,在破洞的黑暗里,血红的瞳仁如同黑夜繁星般亮成一片!
“注意!莺歌的地下出现原兽!”对面的楼中,荆明同样睁大了眼高声喝道,“不,还有外面,主路、辅路、停车场…范围还在扩张!是集体出现!”
“这熟悉的一键变异…”屋外,于小楼看着面前忽然开始掏出各式武器进入作战模式的猎人们,拉住了手上发射器的线头,瞳中血光乍现,“这次摸电门的可不是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