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道一道地上来了。以中央为界,桌子上似乎划了一道三线。
这边江桦和江一竹吃一口呆一会,喝汤都不带声,安静如鸡。就在他们对面,安年和江一弦抄着两双筷子以筷为刃,横刀立马、拔剑出鞘、饿虎扑食、风卷残云。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没和别人出来吃饭过的原因,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吃得毫无形象可言,出手如风,眼看着旁边的盘子越堆越高,把那边的父女俩看傻了眼,就连旁边的食客都不由得扭过头来,许多男士被旁边的女伴狠狠踩了脚。
彼时安年正拿着一张餐巾纸擦着嘴角的油稍作休息。本来那桌上的餐盘数量就已经很吸睛,再加上她生得星眸樱唇,即使吃成这样,在颜值加成下还透着一股别样的美。也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吃这么快居然没沾到多少酱汁和水,看她这一番狼吞虎咽,还真是有些现场看吃播般的爽n呢
常年的警觉性让安年很快发觉了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多数来自于周围男性。经过这几天,她大概明白了这种现象是怎么回事,见状侧肩就想要避开,却还有几个单身汉恋恋不舍,端菜的服务生在那站的菜都快凉了。
按照套路这里应该有一波装逼打脸剧情,于是安年向那几人投以一瞥,挑了挑眉,忽然刷地一抄筷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把盘子里的菜夹到旁边的江一弦盘中。
“来来来,小弦你多吃点,不够跟妈妈说,妈妈给你夹。”安年语速飞快地招呼着,俨然成了全桌的位,填满了江一弦的盘子还不够,手一抬又是把菜狂往江一竹盘子里夹,边夹还边瞟着江桦:“小竹也是啊,好不容易聚一场,今天都多吃点。不好意思的话跟你爸爸说也行。”
她声音不大,但顿时就有几人如遭雷击,桌上的仇恨值瞬间提到爆表,那情景搞得江桦差点没把一口面给吃进鼻子里去,江一竹在旁边更是完全傻了啊,她哪见过这等阵仗,与之相比白狼那几个神经病只是敢于在放满机密的总部中扔蛋糕而已,真是端庄守纪的乖宝宝!
“那个谢谢妈妈”江一竹有些犹豫地拨动着满盘子的食物,“但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没事,你先吃,吃不了给我。”安年拿过旁边的一杯饮料,以“无事退朝”的姿态一挥手。看来她是刚才吃快了,现在准备中场休息一下。
头上顶着阴云的几个服务生走开了,江一竹看着那边没心没肺啃肉的江一弦,同时小口地吃起了安年夹给她的菜,一桌上终于恢复了本来的平静,处于漩涡中心的江桦也是得了这一空闲,重新低下头对付自己的那份。
但没吃几口他就莫名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一抬头就见安年叼着插在杯中的细管,一手托着脸颊,眼里和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说话,饮料也不喝,就那么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
他看这情景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东西,下意识擦了一把。结果就发现自己这一抬头,她马上就像是惊醒似的一下把头扭开,呼噜噜地几口把手上的饮料吸进去半杯。
想多了吧。
他心里这么嘀咕一声,随后又低下头去吃饭,结果没吃几口那浑身不自在的感觉就又来了。安年明明已经侧过了身,目光却还在无意地往这边瞟。他才刚一抬头,她就又转开。不知道是不是带了美瞳的原因,那眼睛闪亮亮的,像是落进了星星。
如此来回五六次,每次他抬眼就能发觉她的目光,瞅得江桦算是一点胃口都没了。本来他吃饭还算快的,但被一个美女眼睛都不眨地盯上这么久,是个性向正常的男性都该没心思了,更何况那还是安年。
这该不会是什么越狱的新战术吧?
“妈妈我吃不下啦”这时江一弦却是靠过头来,丝毫不淑女地直接枕在了安年的手臂上,打着饱嗝抹着肚子一脸满足,也因此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眼神交流。那副样子看得那边江一竹直抿嘴,但也只能安静地低下头喝汤。
“哦,那就别吃啦。”安年很随意地招呼一声,同样靠在椅子上,“我也差不多饱了,今天就先到这吧。”
江桦不知怎的长舒了一口气:“那我去结账。”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安年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刚才那副纸醉金迷的样子蓦地消失:“我跟你一块去。”
“怎么?”
“不是结账么?”安年似乎没想到他这个态度,“你们这里结账的意思,应该是付钱吧?我记错了?”
“是啊。”江桦也被搞得莫名其妙,“但我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啊呀,那我也得看看价格啊,万一太多了,我以后还不起怎么办?”
江桦被她认真的眼神晃到,这才明白她是准备着要去记账单来着。怪不得她吃饭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合着是在做算术呢。
“算我请了。”他有点无力。
安年一挑眉:“不行,我不习惯欠人东西。我在你这可要呆好久呢,你要是顿顿请,不怕被吃空啊?”
两人就付账这个问题在柜台边争了好一阵,在旁人看来差一步就要打起来了。不过这种小地方当然是容不下漆黑之日景象的再演,到头来江桦还是拗不过她,把写着价格的发票交了出去,她也果然好好地叠了放进口袋,看起来是玩真的。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饭店,去了旁边的杂货店都没有结束。安年母女两人来得匆忙,再加上很久都没有过过普通生活,准备的东西还是不够,但碍于时间关系,今晚也只能先准备出生活需要的最低限度,离现在大都市里女孩们的精致标准能差出十个老爷们。
好在这两个战场老手看来也习惯了粗糙的生活,对用品没有太多的苛刻,只用最简单的床单毛巾之类的就够。但即使这样,当他们买完东西回到家里时,时间也已经到了夜里,两个孩子也都显出些困倦了。
直到这时候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床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