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培·夕丝芙兰心底是很失望的,王国的优秀年轻人加入军队,是希望能够报效国家,希望能够保卫人民,希望能够实现抱负,当然也不能不包括许多想混口饭吃的家伙。
但不论怎样来说,遇上了最昏庸的统治者,是这样一些人的悲哀。
所谓的哈士奇国王或许并不存在,实际掌握权力的贵族阶级架空了国王,并以哈士奇国王用魔法形成的分身这种滑稽的身份监管王国各个部门,并直接掌控了王国的军队。
这样一些贪于权力的贵族派,已经将王国弄得乌烟瘴气,王国的未来是灰暗的,没有才能的统治者,以及四面楚歌的国际环境,王国军会在这场战争中葬送掉王国绝大部分作战能力。
但身为统治者的野心贵族们对眼前的危机一知半解,自以为王国赢得胜利是理所当然,还沉迷在美好的幻想中不可自拔,简直愚蠢、迂腐!
面对这样的情况,绝大部分的官员和中立贵族选择了明哲保身,静观其变,他们已经丧失了抗争的勇气,失去了为伊斯坦丁赢得美好未来的决心。
这自然是明智的做法,仅仅对个人而言,这样是保全自己的最佳手段。
但是我,作为一位认真负责的将军,作为一位尽忠职守的官员,作为一个热爱祖国的伊斯坦丁人,我做不到对此视而不见。
伊坦民族从未丧失过勇气,从未丧失过抗争的信念,年轻人的血液依旧火热,人民的眼中依旧充满对希望的向往,面对压迫,面对侵略者,面对迂腐的上层阶级,伊坦民族在历史长河中书写了战马与铁剑的辉煌,如今也必将如此!
伊斯坦丁绝对不会因为眼前的困难而消沉下去,伊斯坦丁绝对不会因为国内的少数糟粕者而腐朽下去,萨格玛凯旋门的乐声终将再次被奏响,希尔弗兰殿堂终将迎来新的黎明!
这样的凯旋乐章,这样的胜利黎明,需要一位先驱者扛起大旗,需要许许多多的有为青年刻苦奋斗,需要无数的勇士冲锋陷阵。
如果没有人愿意为此成为先驱,那么,就让我来吧;如果没有人愿意为此付出努力,那么,就让我来吧;如果没有人愿意为此牺牲生命,那么,就要我来吧。
就算只是为了保护伊斯坦丁孩子们美好的希望,就算只是为了回应士兵们殷切的期盼,我也决不能在这里熄灭心火,绝不能在这里沉默,我必须要做点什么,必须说点什么,才能对得起我伊斯坦丁人的本心,才能挽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
哪怕会被降下罪责,哪怕只能违抗上位者的意愿,哪怕只能发出最微弱的呼喊,我也要让所有人听到我的声音,要让所有伊斯坦丁人看到希望的火光。
这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也许这就是神明交付于我的使命,也许这就是我存在于此的意义,做出了舍弃生命也要完成使命的决议的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了,安培·夕丝芙兰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鼓起勇气,安培猛地起立,他的目光坚定如抛光的铁剑,他向剑桥·伊斯坦丁恭敬地敬了一礼:“陛下!”
与会人目光尽皆落向安培·夕丝芙兰,他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但心底的信念从未退缩过,不仅没有退缩还给予了他源源不断的勇气。
我皱起眉头,我很不喜有人在本哈发表讲话的时候打断,明明正在兴头上却要被人打断思路,就像是高高兴兴走在路边忽然窜过去一只大黑耗子一样恶心。
我把严厉的目光压向安培·夕丝芙兰,不自觉的带上了技能威压】,想让他就此闭嘴,但我似乎低估了他的勇气,当然,也有可能是低估了他的愚蠢。
这样一份强烈压迫感是前所未有的,就像深潜入海底被沉重的压力挤压全身一样的难受。
安培知道这一次的决定很愚蠢,自己很可能会失去现在尊贵的身份与地位,甚至说不定会有牢狱之灾,虽然痛苦,但比起另外一些东西,包括伊斯坦丁的繁荣与昌盛,包括伊斯坦丁人民的希望与期待,包括曾经那个刚刚加入军队的少年的豪言壮语…这些所谓的痛苦与失去,根本算不得什么。
没有哪一位英雄能在他功成名就之前一路凯歌,没有哪一位伟人能在他成就壮举之前一帆风顺,既然我已经做好了这份觉悟,那么…
我自信的睁开眼睛,冷静地开口:“卑职以为...”
剑桥严厉的目光让安培忽地浑身一颤,像是面对至高神邸一般的畏惧,让他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豪言壮语,什么理想希望尽皆烟消云散。
“卑职以为陛下的提议非常的英明,非常的值得考虑,远远不是区区在下所能参悟的....”
靠!我特么在说什么啊?我特么是个憨批吗?安培·夕丝芙兰一脸颓丧地坐下,像是一位站上演讲台什么也没有憋出来就狼狈下场的中学生一样,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物,感觉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伊斯坦丁王国失去了能够挽救它的英雄,英雄还没出现就夭折了,伊斯坦丁要完了…
我看着安培·夕丝芙兰的奇怪举动,说实话,我不知道他这个小脑袋瓜里面想的是些什么东西,特意打断本哈的讲话,就为了表示赞同?这是人类会有的习惯吗?还是说,对人类来讲这样做才是正常的?
我虽然对人类有过较为深入的了解和研究,但很显然,还有很多方面,我对人类是不够了解的,这是一个长久的课题,我没有必要立即知道所有的答案。
比起这个,我更感兴趣的是
我用满怀善意的微笑面向着安培·夕丝芙兰:“安培西…”
“是安培·夕丝芙兰,我尊敬的陛下。”,虽然忽然感到有些冷意,但安培还是很快回应了对方。
“嗯,知道了,安培是吧,既然你对我的提议深表赞同,那么我就不妨先听一听你的意见,你认为要如何将我这项提议实施下去?要如何排兵布阵?又要如何有力地给予鲁邦帝国的军队以致命的打击?能说多少说多少。”
“回…陛下…”,安培·夕丝芙兰说话有些僵硬,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来回答这样一个问题,要他来关于这项激进的提议提出意见,简直就像是在辩论赛上为对手提供辩护一样怪异。
“很抱歉,陛下,虽然我也很想提供有价值的意见,但我想我的建议和您的提议相比,就和路上的泥巴一样难看。”
听着安培·夕丝芙兰言辞恳恳的大实话,我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刚刚发生的一点点不愉快忘了个干净,这家伙,有着诚实的美德呢。
“你说的这些话,我表示赞同,但哪怕只是路上的泥巴,只要用在合适的地方,也能发挥出它的价值,绝对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东西,所以你不妨把你的想法说一说,也好作为我的一二参考,就算的确没有价值可以借鉴,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是,陛下…”,安培·夕丝芙兰犹豫了一会,像是深思熟虑后能够提出宝贵的意见一样开口:“卑职会想,也许鲁邦帝国并没有做好完全的战争准备,或者说鲁邦帝国并不想那么快的和我国发生正面战争冲突。”
“哦,我准许你继续说下去。”,这倒是没有听谁说过的东西。
“是。”,安培·夕丝芙兰点点头,然后环顾众与会者:“想必在场的诸位也一定有不少人,有着和我一样的判断。
只要是认真了解过鲁邦帝国的人,就不难发现,鲁邦帝国除了有我们这一个敌人以外,还有更具侵略性的另一个敌人,那就是蛮族。
鲁邦帝国以北地区有大片贫瘠的土地,生活着数以万计的蛮族,蛮族的文明程度较低,耕种文明处于远比我们人类更为原始的状态,为了应对食物短缺的问题,蛮族唯一能做的只有掠夺。
而他们掠夺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鲁邦帝国,蛮族虽然文明程度落后,但大多身强体壮,矫勇善战,再加上今年的冬天,会比以往更加漫长,鲁邦帝国西北边境必定会有一场惨烈的战争发生。
卑职以为,我们可以选择鲁邦帝国因为和蛮族交战而应对不暇之时,发起猛烈的攻击,从而能有效地打击到鲁邦帝国。
想必这一点,国王陛下早有考虑,我现在提出倒是有些画蛇添足了,还望陛下恕罪。”
安培·夕丝芙兰说完之后,不少人眼前一亮表示赞同,也有不少人带有明亮的眼光看向我。
“哈,当然,我一直在等待有人能够向我提出这一点,毕竟考虑到许多情况下本王并不能亲临,所以考验你们的思考力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倒没想到这点心思却被你给看出来了,不错,非常不错。”
“陛下圣明。”,安培·夕丝芙兰撇撇嘴,深深敬礼,心里大骂不要脸,又松了一口气,官帽保住了,伊斯坦丁的未来也暂时保住了。
一众与会者看向本哈的目光变得更加明亮了些,这些人除了最初参加遗诏宣读仪式然后被哈佛·伊斯坦丁忽悠过的少数坚定份子以外,更多的是资深的老军官。
把话圆了过去之后,本哈想了想,照他说的这样做好像也没啥毛病,虽然不能够立即把军队推过去,但能够减少伤亡的发生,终归是一件好事,而且作为国王来说,我也不能鲁莽行事,要沉得住气才行,所以本哈并没有理由拒绝这项建议。
“嗯,既然有人能够和本王想的一样,那么本王也就能够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你们了。
那么接下来就以安培西的提议为基础,你们详细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具体举措,本王有些累了,先去睡一觉,你们聊。”
看来这些愚蠢的人类还是有那么一些利用价值的嘛,这么想着我回了房间,开始享受起仆从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尽心尽力的服务。
打了个哈欠,正想美美的睡一觉的,我突然看到了面前弹出来的屏幕上的一条消息。
探知到名为依希米亚个体陷入未知非常状态,需要更多信息作出判断依据。】
嗯?我眉头一挑,半精灵之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