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北京了。”这是顾安然想了很久之后才做出来的决定,当她和颜攸宁提起的时候颜攸宁微微愣住。
这几天他焦头烂额的,甚至都有些儿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如今顾安然都要走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愣了许久才问道,“连你都要离开我了吗?”
顾安然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再麻烦你们了,你如果心里觉得难过,就把我想成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坏女人吧,可能会好受一点儿。”
顾安然坐在颜攸宁的面前,一身黑色的绸缎衣裙大方得体,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攸宁,我早就同你说过了,你没有做错什么。哪怕你做错了,日子也不可能回头看,你只能看现在。现在的孟子鸢在香港,你既然不记得她,要么就重新认识她,要么就彻底放弃她,选择权总是在你,你如此的优柔寡断有什么用呢?”
顾安然一字一句,说的犀利,句句在理,却也无情的很,“更何况,我觉得孟子鸢出现在这个地方,是颜家被人盯上了。我问过谦和,也让希维去查过了,这确实在一年前有个人一直在接济孟子鸢。一年前,颜家就被盯上了。”顾安然和颜攸宁一一分析着,也不知道颜攸宁能听进去几句,“但是,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就和我没有关系,因为我也没有证据苏璟言突然间到了香港,孟子鸢的突然间出现有没有干系?但如果是,我可能就是让孟子鸢提前出现的导火线,对不起。”
颜攸宁有些儿惊讶顾安然的冷静,“你...都想起来了?”
顾安然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看了希维给我查的资料,资料里说是苏璟言夺走了我的财产。但他,仿佛不像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所以我得回北京,如今孟子鸢的出现就是给了颜家一个警告,颜家在香港倒是还好,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颜家在北京没有办法压的过苏家。而苏家在香港明面上也没有做什么事情,颜家不占理。”
“安然,你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子,你也很厉害,从我第一次在春华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聪明,其实没有我,你也可以从春华楼脱身,只不过我横叉了一脚。但是,整个香港都知道你是我颜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你独自回北京算什么?”颜攸宁私心里还是不想放顾安然离开。
顾安然微微一笑,“所以我今天来和你讨一份和离书。”
“和离书?”
“是。”
颜攸宁苦笑一声,“其实,你可以自私一点儿,拖着颜家入水,颜家从来不怕事,不就是北京吗?也不是不能去,韦家可以在北京扎根,颜家自然也可以。”
“抱歉,我不能。”顾安然委实冷静的过头了,“颜家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但是我不能那么贪心,韦家用了将近百年的时间才勉强在北京扎下根,恰逢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是乱世,颜家离开了香港去北京,不是一个好打算。”
顿了顿,顾安然叹了一口气,“攸宁啊,给我和离书吧。”
颜攸宁握着自己的拳头紧了一些儿,他勉强笑着说道,“所以,我才说你坚强,可是你单打独斗....”
“我只是去弄清一些儿事情,苏璟言肯亲自来香港找我,要么我很重要,要么我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不管哪一种,对我都无害。我并不想和他们为敌,只是去弄清楚一些儿事情。”
颜攸宁呼出一口气,“不是自己的,终究留不住.....”他咬紧了牙关,“这个和离书我不给,我就是要再争一争,我要让颜家成为你的后盾!你愧疚也好,感动也好,反正我就是要让你记得我!你说你自私,我也很自私!”
“颜攸宁!!”顾安然喊道,“你是在拿整个颜家和我赌!”
“那又怎么样?”他不管不顾的喊道,“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告诉我要顶天地立,我连你都护不住,我拿什么顶天立地!我难道要让你成为第二个孟子鸢吗?”
第二个...孟子鸢....
顾安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她微微一愣,反问道,“攸宁,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或者说,你最近一直躲着孟子鸢,是不是因为你想起来什么了?”
他仿佛一个疯子,拼了命的大喊,“是,对!我想起来了,我她妈全想起来了!”
“我就是一个王八蛋!你们以为我很好?你们以为我有担当?但是其实我没有,孟子鸢问的对,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去英国找回记忆,因为我不敢!我就是一个怂包,我知道那里有不好的事情,我不敢回去!”颜攸宁身心俱疲,他不知道这些儿事情在心里憋了多久,如今一股脑都喊了出来,“我答应过她要回去的,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她挺着一个大肚子等不到我焦急的模样!”
“你以为我很有责任心吗?那群人不过就是冲着我来的,孟子鸢她不过就是因为和我谈了个恋爱帮我挡了劫!”颜攸宁声泪俱下,顾安然听得心里一惊,“所有人都以为孟子鸢是我的劫数,挡了我的繁花似锦,但是他们错了!我才是她的劫数,没有我,她一辈子一定平安喜乐,在英国那么苦的时候,她都可以交到很多的好朋友,可以找到工作,她的offer也早就被一家公司录取了。真正繁花似锦的是她!是我害了她!是我!!是我!!!”
“颜攸宁......”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就犹如如今的颜攸宁不肯放顾安然离开,却是因为他不想再面对第二个孟子鸢。
孟子鸢就仿佛是他的梦魇,魇住了他的去路。
可是,又仿佛是他的光,也曾经给他带过温暖。
墙角闪过一块衣摆,如花凋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块衣摆,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大势宣扬情绪的人被安慰,默默忍受的人从来不为人知自己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