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时分。
“不要…救…救我…”南慈惊喊着醒来,这是她往后余生无数噩梦的第一场。
她用力支起身子,病房里,陆时顷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闭眼而眠,他看上去很累,下巴上有短短的青色胡茬。
她伸手想要轻抚他的轮廓,在指尖就要碰触的刹那,她突发耳鸣,头疼欲裂,看见自己的左腿被纱布层层包裹,记忆一画一画的清晰,心如死灰。
“躺下。”陆时顷睁眼,看着她的眸光深邃,“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别问,好好休息。”
南慈棕色的瞳里写满悲戚和恐慌,从齿缝里吐出一个字,微弱的声音:“滚…”
陆时顷顿然一怔,态度坚硬,“你需要休息,若…”
“滚!我让你滚!”南慈突然发了疯一般嘶喊,手边的东西统统砸向眼前的男人。
陆时顷起身,一把钳制住她的双手,“你冷静一点。”
“冷静?”力量的差距让南慈无法动弹,她低着头,声嘶力竭的控诉宣泄到:“你给我冷静一个看看,陆时顷,你这个利欲熏心的始作俑者,是你害死我父母,是你让我亲眼看着我的家人葬身火海,南明药业你要你就拿去,Ass你也拿去,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得我父亲自杀,为什么你要逼得他一把火烧了南明?”
第一声爆炸前几个小时,南慈隔着办公室门上的小窗,亲眼看见他与自己的父亲南绍明激烈的争吵,断断续续间,只听见“收购,Ass,药检”几个字,所以当她在大火中得知,是陆时顷想要父亲无条件交出Ass全部成分,最终逼得他选择与南明药业,与Ass同归于尽时,她没有丝毫怀疑。
就凭她深知,Ass这个耗用十多年时间,花费数十亿研发的救治先天性心脏病的新药,问世后能带来的数不清的名与利。
怔愣了片刻,陆时顷猛的松开钳住她的手,声音有愤怒,“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南慈整个人跌坐到床上,碰及腿上的伤口,她很疼,但全无反应。
陆时顷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面色阴沉,问到:“是谁告诉你的?”
南慈拒绝回答,身体寸寸后退,不断的闪躲,从七岁初见那天到现在,整整十三年,旧日往事的片段像过电影一样在她眼前一幕一幕浮现,现在,却被这一场大火将昨日美好焚毁得干干净净。
陆时顷看着她,她的瞳孔里映着这一场大火和在火光之中滋生蔓延的浓浓恨意,这个恨意也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生机。
“南小姐,你这样无端指控我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陆时顷藏于深瞳的目光渐渐阴鸷,字字冰冷,“而在这南城,我就是法!”
南慈狠狠为之一颤,夺眶决堤的眼泪,也浇不熄对眼前这个男人无止无尽的恨。
“不过,南小姐,念及旧情,当初定下我与你的婚约,不如如期......”陆时顷睥睨而言。
如果不是这突降而至的祸事,下个月初十,就是正式订婚的日子,定制的嫁纱,刻着名字的钻戒,精挑细选的一切,现如今,都沦为陪葬品。
“做梦......”南慈紧紧咬牙吐出四个字:“除非我死......”
陆时顷深瞳划过难以觉察的黯殇,冷笑一声,“希望南小姐对今天所做的决定,不要后悔。”
说完,便摔门而出,走时他对门口站着的两个保镖吩咐到:“不准让南小姐踏出这个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