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厅之上，几乎云集了南城政商娱三界所有的名流巨贾，权利和金钱的味道，被弥漫的浓烈酒香和蔷薇花香遮去了不少。

裴琳随着陆时顷步入人群，搭在他小臂上的手腕，因为紧张，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力道。

陆时顷眉宇浅浅皱起，低声询问：“不适应吗？”

“没……没有。”笑着撒谎，她不是没参加过晚宴，但这般盛大隆重的场面，还是远远超出了预期。

裴琳四下张望一圈，礼服、红酒、餐点、蔷薇……甚至碎屑到瓷盘刀叉，每一个细节都是她一样一样精心所选，此刻，却兀自生出了陌生感。

这陌生感，让她心慌不已。

可是，没有底线的迁就和迎合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习惯。说服自己也很容易，只要过了今晚，这一切，都是值得。

裴正贤和裴安向他们走来，围聚在陆时顷身边趋之若鹜的众人，很自觉的让开了位置。

“裴总。”陆时顷先打了招呼，冷漠疏远。

裴正贤略略怔住，很快冁然笑道：“时顷，怎么到了现在还这么生分，马上就是一家人，难不成以后都要这么客气？”

裴琳娇羞的低了头，“爸……”

“陆先生……”裴安清笑着插了话，依旧温润谦和，“我有些话想跟裴琳说，不知可否留点时间给我这个做哥哥的？”

陆时顷偏眸，对上裴安的视线，无形中有凌冽噬人的刀光，那天在La Tour的事，被两人自然而然的一笔抹杀。他拍了拍裴琳的手背，像是一种安抚，“去吧。”

陆时顷离开前，冷眼看着裴正贤和裴安，别有深意道：“是不是一家人的话，还是过了今晚再说。”

晚宴的边缘，许世年摇晃着高脚杯，半贴着女明星的身子，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一副不羁又优雅的样子。

女明星，时传媒的当家花旦，那斯薇。

看见陆时顷走来时眼中的寒光，那斯薇连忙整了整裙角，一脸惧色，“陆先生，你们聊，我先走了。”

见她走远，许世年也没什么可惜，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不用找了，没来。”

陆时顷如迷的眼底，浅浅笑意，“赌一局？”

“不赌！”许世年果决的拒绝，不留余地，想到这会在后厨里忙到焦头烂额的莫清辞，又补上两字，“坚决！”

“其他人？”

许世年看一眼腕表，清清嗓子，“陆伯伯和钟伯母应该马上就到，联系过时亦，他说，舍不得别山的雪景。”

陆时顷淡淡嗯了一声，眉峰略扬，“比起左加妮，是不是觉得刚刚那个……入不了眼？”

“……”

*

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以免滋生枝节，过程极其简单，舍去了大部分繁缛的礼节，陆父陆成代表长辈简单的答谢致辞过后，就是交换誓言和戒指。

“一生一次，一期一会，最幸运的是我，这个人是你。”宴厅的礼台上，裴琳低眉浅笑，娓娓而言。

缓缓抬眸，就看见陆时顷睨着她的目光阴沉，一股寒意瞬间席卷每一根神经。不顾众人的注视，她低低伸出手，紧抓着他的手腕微微晃了一下，悄声问：“时顷……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时顷扫一眼四周，沉哑的声音里有些戏弄，“怎么办……还没有准备……现在要说些什么才好？”

裴琳脸色刹然僵住，“时顷，你别闹了……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好。”从喉骨间挤压出几声冷笑，“裴琳，愿你能一直如此幸运。”

片刻后，许世年从礼台侧面将订婚戒指递给陆时顷，投给他的目光很是奚落，好像在说……你输了。

陆时顷接过戒指，捏在两指间，慢慢抬起裴琳的右手，裴琳屏息凝气望着他，眼底闪动着不安的水光。

台下，也无人发声，都在等待最后的这一刻，气氛安静到极致。

猝然，闷顿沉重一声“嘎吱——”

宴厅一楼厚重的大门从外面被推开，随即响起的声音，微微嘶哑却穿透整个空间，“我来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