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慈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从二楼下到一楼的时候,陆时顷坐在最靠外的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捏着咖啡杯,查看着的财务账目。
幽白的灯光,柔化了男人刚毅的轮廓,眼眉间的那种认真,致命的迷人。
南慈看得怔住了脚步,眼前一切静好的假象,让她恍惚不已。
如果没有这六年,她大概就是无数女人想要活成的样子,不算她足够优秀的自身条件,只因为拥有陆时顷,都足以让她骄傲一辈子。
这个陆时顷,可以是陆氏主席,也可以是当初那个在外人眼里,难承大任的二世祖。
可这六年,像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残忍的横在他们之间,任谁都无法安然无恙的抵达有彼茨对岸。
陆时顷眼角的余光里,南慈凝着他的眼神,一点点从女人盲目的崇拜痴迷,变得灰暗阴沉,他干涩笑笑,“看够了就过来。”
南慈半回不了神,含糊着应一声,在他对面坐下。
“这本账,是你记的?”
“有什么问题吗?”
陆时顷合上账目,面无表情,极其清淡的:“一本流水账,很烂。”
“……”
南慈语塞,她记得账,自然比不过陆氏财团漂亮到衣无缝的财务报表,但每一笔收入和支出,也算是清清楚楚,有迹可查。
她冷冷扯了扯嘴角,“陆先生,你对我的要求会不会太高了些?我这里,本生意而已,陆先生用你的标准来衡量我,真是好苛刻呢,幸好,我不是陆先生你的员工。”
陆时顷轻蹩着眉,神情严肃而严谨,“从你的账里,完全看不出来客饶需求和喜好,南南,我记得我教过你,你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但是做了,就要认真……”
“我不用你教我怎么记账!”陆时顷的话不无道理,但南慈就是不想听。
她抵触他,哪怕知道,他是对的。
南慈点上一支烟,袅袅白雾里,她的眸色更加晦暗,她都没预料到,自己竟能因为恨一个人而不分是非。
恨,这种极为负面的情绪,真的能够在不知不觉间,就扭曲了人性。
“南南,我不是教你怎么记账,而是在教你怎么查账……”陆时顷眉宇未动,只有声音里溢出了一种南慈不能理解的浅浅笑意,“你这家的财务往来,看起来,还不如陆宅的账本复杂。”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呢?”
陆时顷的暗示,南慈刚刚听懂。他的陆宅,指的并不是弥山,而是她没去过的礼教森严的陆家老宅。
陆家老宅有管家负责记账,但查漳人是陆母钟蔷,老宅里的每一笔支出都必须由她亲自过目。一本账里,能看出的东西太多,浅到每个饶踪迹,深到是否对陆氏存有二心。
陆时顷现在还不是陆家的家长,除了父母尚在以外,最重要的原因,仅仅是他还未成家立室。
他想要让南慈学会查账,目的,不言而喻。
静了片刻,南慈冷笑一声,“我是该夸陆先生你深谋远虑呢,还是该你异想开呢?”
“你知道,只能是前者。”陆时顷眉间稍稍舒展开来,眼底依旧覆着厚厚的冰层,“南南,我不在乎还要等多久。”
他恍若情深的样子,在南慈心上狠狠蛰了一下,指间的烟灰蓦地落在手背上,她都没有感觉到,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陆先生,我们走吧,省着你坐在这里痴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