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送来合同那,是这个月的第十一,也是陆时顷离开南城的第八。
南慈一一数着日子,任想念疯长,比过往年六年更甚。
在监狱里那些年,她过得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出狱后,她选择性失明失聪,又一直以向前冲的姿态生活,不留给自己一丝想他的空隙。
就算偶尔想念会趁虚而入,很快,也就被汹涌而起的恨意所湮没。
现在,她孤独寂静的住在他的世界里,看见的、听见的、甚至闻见的都是他,她越是企图割断自己的感官神经,对他的想念就会反颇越发凶猛。
而那个男人,除了知道他在大洋的彼岸,近乎是销声匿迹般的消失,对她不闻不问。
南慈想,这样也好,总好过他在时,一次次用针去挑、去欣赏,自己心里早已被爱恨摧残到血肉模糊的景象。
乔恩进门时,南慈正巧在吃午饭,四目短暂的相错,南慈几乎在一瞬间就判断出两件事,一件是这个叫乔恩的女秘书出身高贵,有着良好的教养,另一件是,她喜欢陆时顷。
南慈看得出,她身上那件香芋紫的高定西服,是当季新款,上周才出现在米兰的秀场。耳垂上戴着的那副珍珠耳钉,只看色泽,就知道价值不菲。
除此之外,她很高挑,体态曼妙优雅却又不显得惺惺作态,很明显,是长年累月在家世中熏陶而成的。
至于喜欢陆时顷,完全是她敏锐的第六福
乔恩站在餐桌的对面,从包里拿出合同,递到她面前,很礼貌的笑道:“南姐,希望这次会让你满意。”
她的礼貌,就是单纯的礼貌,很是落落大方。
南慈回以微笑,将合同推到一边,“乔秘书,我也刚刚开始,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先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乔恩没有矫情的推托,自己拉开椅子,自然而然的坐了下来,偏着头看向佣人,“苏姐,麻烦你了,帮我拿一副碗筷。”
苏姐很快端上来碗筷,乔恩在自己的腿上铺开餐巾,南慈看着她,短至耳根的蓝黑色头发,五官精致,一举一动似乎都带着风,极其干练潇洒。
她紧了紧握住筷子的手指,双唇微微一张,紧接着又闭上。她是陆时顷的秘书,会熟悉陆宅里的人和事,也不是什么解释不通的事情,不问也罢。
一直到午餐过半,面对面坐着的两个女人,你不言,我不语,竟也没影响了彼茨胃口。
“我来之前,听见程南姐脾气古怪,很刁蛮……”乔恩放下手中的筷子先打破了沉默,“我倒是觉得南姐没有传闻中那么难相处。”
南慈扫一眼桌边的合同,浅浅的笑,“因为乔秘书给我带来的东西,很合心意。”
“南姐,你都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南慈一手拖着碗,一手举着筷子,饭送到嘴边,又停下,看着她的目光散散淡淡,“想要知道的都能看出来,看不出来的也懒得去了解。”
“那不知道南姐能不能看得出来……”乔恩歪着头,手指摩挲着耳垂上的那颗珍珠,笑意吟吟的一字一顿,“我在这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