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早。
南慈从迷蒙的睡意中睁开眼,尚未清醒的感官里,是一室熹微清凉的日光和若有似无的苍兰香,偏过头,偌大的床空空如也,素雅的被单上只留下凉凉淡淡的温度。
连续数日的繁杂让她的头疼旧疾发作,昨夜临睡时服下的两片止痛酊剥夺了知觉,让她睡得比以往昏沉。
一醒来,竟是他的房间,他的床。
她用手臂挡在额头,眯起双眼,就像大脑缺氧一样意识凝滞,夜里的事怎么都想不起来。
毫无疑问的是,那个男人回来了,又走了,并且悄然无息不落痕迹。
南慈在床上静躺了一阵,才懒懒的起身下楼,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
“苏姐,陆先生呢?”南慈坐在桌边,咬一口吐司,装作问得漫不经心。
苏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先生……十分钟前刚刚出门。”
南慈浓黑的眼睫微微轻颤,叉子尖不心戳破隶面煎蛋的酥皮,心里阵阵发涩。
他们之间,好像总是这般阴差阳错,看似是短短十分钟的距离,却比一整个光年还难以跨越。
“南姐……”苏姐似笑非笑的:“你今的早餐是陆先生临出门前,亲自做的。”
“是吗?”
南慈低垂下眸,像是在恶意破坏一样,她用叉子将蛋黄和蛋白统统搅得稀烂,“咣”一声,叉子被扔在白瓷的盘子里,她的唇角勾出冷冰冰的弧度,“很难吃,倒掉。”
许世年律师事务所。
许世年刚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裴安坐在他位置正对面的转椅上,他的坐姿很镇定闲适,神情也一如往昔的温润,完全没有陷入困境时该有的焦躁。
“裴副总,今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坐坐?”许世年掠过他,径直坐到窗下的茶海边,斜眸睨一眼,“白茶还是红茶?”
“客随主便。”裴安声线浅淡,隐约有笑意,“我为什么来这里,许爷是聪明人,何必明知故问。”
“想请我给裴总当辩护律师?”许世年煮茶的动作流畅优雅,一双邪佞的凤眸隐藏在眼镜背后,“裴副总,就算我愿意,也实在有心无力。纪四叔给青兰社惹下的乱子,似乎要比裴氏棘手的多,都等着我出面解决。
而裴总的行为属于受雇运输毒品,根据毒品案件的定罪量刑标准,最差也可以减少基准刑的百分之三十。”
他抬起长眸,笑笑,“按照我的预估,裴总最多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如果裴氏能撑到那个时候,等他出来,依然是风光无限。”
“许爷……”裴安起身,跟着他坐到茶海边,眼底布着几道疲惫的红血丝,声音清朗如常,“许爷,大可不必拐弯抹角,这次的事情到底有何而起,你我心知肚明。不是我看青兰社,能控制资本市场,将裴氏逼到如此境地,绝非许爷一人力所能及,在这幕后布局的到底是谁,想来也不用多费心力去揣测。
我来呢,是想提醒许爷,莫不要平白无故的就给陆先生当了炮灰。据我所知,许爷上位这半年来,反对你的声音不绝于耳,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怕是许爷日后很难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