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年一双凤眸里有惊愕的颜色一划而过,随之,是阴沉而别有深意的薄笑。
陆家人骨血里的阴狠毒辣,还真是世及而来。
早就听家中长辈提过,陆氏的奠基人,也就是陆时顷的曾祖战争年代就是割据一方的军阀,在他的手上,陆家在别山深处开建邻一所军工厂。
祖父临到晚年仍是狠辣有余,从商还不弃武,创办了陆氏集团,一直到陆时顷的舅舅陆也这一代,商场之上开疆拓土得好不英勇。更别提他的姑姑陆玫,视血亲于不顾,争权夺位的野心至今不减。
本以为陆老爷子陆成中庸了一辈子混到颐养年的年岁,没想到他的手段,才是最杀人诛心。
“去找南若晴吗?”许世年嘴角笑意愈发阴森,“那你还是造出点乱子比较容易。”
“其实呢,我也偏向前者,我哥都找不到的人,我就算真的掘地三尺也未必能见到个影儿。”陆时亦越想越觉得为难,很是认真的问到:“世年哥,你我怎么样才能让南慈心甘情愿离开我哥,是斥巨资威逼利诱呢,还是牺牲皮骨勾引她呢?”
“你省省吧。”
在许世年看来,陆家驰骋政商两界几十年,枭雄辈出,但是陆时顷,就是那个能把陆氏滚滚前浪悉数推倒的最为凶猛的后浪。
他撂下这句话,径自离开,有在这跟陆时亦闲扯的时间,还真不如早点去律师协会那边喝上一杯苦涩难咽的咖啡。
因为许世年青兰社社长的身份被裴安暴露在公众视野中,迫于舆论压力,南城律师协会对许世年进行了立案调查。
都是心思缜密,巧如舌黄的一群人,双方据理力争几个来回也分不出个高下,最后只得被迫默契的达成一致,暂不吊销许世年的律师执照,但是必须在纪启维案件完结前,向律师协会提交可以让众人信服的证据。
这对许世年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此次调查的负责人时时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止一次辣了他的眼睛,所以,他故意拖到最后,才想着去协会那边坐下聊聊。
环形的约谈室,许世年拉开椅子坐下,对面是五饶调查组,年龄都在四十往上。
一比五的对峙,气氛自然是融洽不到哪去。
“许大状……”
最先开口的就是那个让许世年用尽各个角度都欣赏不来的负责人,所以,被打断得也相当不客气,“在坐的都是律界资深的前辈,你这一声许大状,敝人受不起。”
“校”负责人干脆利落,“那就叫你许律师。”
“随意,一个称呼而已,您要是乐意,叫我一声许爷,我也不是不能答应。”
“……”
许世年对自己青兰社社长的身份直认不讳,杀得对面五人措手不及,一时竟找不到切入调查的角度,只能干硬的提问,“许律师不替自己申辩几句?”
许世年解开西服扣子,自然优雅翘起腿,声线平淡,“我要的,早前新闻发布会上已经过了,也没有再重复一遍的兴致。”
“……”
负责人面上有些尴尬,干咳了几声,但是态度依然谦和,“还是希望许律师能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当然。”
负责人沉沉呼吸一口,正式到:“许律师于两日前提交上来的证据,经调查,证实为真实有效的。”
许世年提交给协会的众多证据中,能够证明青兰社经济往来干净最直接有力的证据,是一份经过第三方审计的财务报告。
这份报告涵盖了五年间青兰社名下大大近六十家娱乐场所的财务收支情况,无比巧妙的将青兰社走私军火的获利隐藏得不漏一点端倪。
它有几分真实性自是不用多,但是能从以为背景的第三方机构中拿到这份报告,绝非易事。这其中幕后操纵,甚至亲自出面的人,想来也只有陆时顷。
然而,这份报告最让人信服的,是它的出具时间,早在纪启维案发之前半个月。许世年本人给出的解释也十分合理,“我突然接手青兰社,经济审计,也只是社团内部的正常程序。”
“看样子,彼此双方都能省去不少解释的时间。”
“调查组还通过合法手段还调取了许律师六年里经手的所有案件的卷宗……”负责人继续道。
许世年一怔,沉下眉骨,“所以呢,查到了什么?”
“许律师的手法很严密,我们暂时没有看出有什么疑点。”
许世年基本就在一秒之内捕捉到话外音,“你的意思是,我在案子中间动了不干净的手脚?”
“没有,没樱”负责人忙着否认,但是律师的措辞都很讲究,没人会浅薄到用字面意思去理解一句话。
“我们对许律师从业以来接手的第一起案件,稍微有点不理解的地方,不知道许律师介意不介意当场做出解释?”
“第一起吗?”许世年明知故问。
负责茹点头,沉声提醒,“南若晴南明药业纵火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