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四点,过了正午的峰值,气温开始回落,寂凉的气息又逐渐在房间各个角落里铺开蔓延。
陆时顷在卧室里收拾着行李,他去曼城是既定的行程,跟合作的工业建设项目斥资数十亿,大型工程的奠基仪式,他作为陆氏主席,必须出席。
只不过是因为裴安,在启程的时间上临时做出了调整。
卧室的门是敞开的,他背身对着门的方向。
陆时顷合上行李箱,落上密码锁,直起身子的刹那,整个背脊猝不及防的被一身冰冷的体温包裹。
南慈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右边胳膊如藤蔓一样紧紧缠在他的腰间。
陆时顷没有听见她如猫匿住的脚步声,却从心脏的位置传来到一阵冷冽尖刺的疼,他微微低眸,就看见南慈的左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泛着清冽的寒光,抵在自己的胸口。
她胳膊上裸露的皮肤细腻白皙,白得呈青,每一根汗毛都在紧张战栗。
南慈的侧脸贴在他的肩胛骨,重重的鼻息透过衣服落在他的背部皮肤,整个身子微不可觉的随之轻颤。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一股烟,风一吹就会散开,“时顷,你变了,变得好可怕,我都快要记不清你原来的样子。”
她叫他时顷,不是陆先生,也不是陆时顷。曾几何时,无论她是开心,难过,撒娇,亦包括发脾气的时候,都是这般时顷,时顷的围绕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不复当初那样热闹,现在她微微弱弱的嗓音,足以刺痛他的耳膜。
“南若……”陆时顷喉结重重一滚,止住了最后一个字,声音低哑问到:“南慈,我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驱使你无限度的来伤害我?”
“时顷,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她脸贴的更紧,恨不得将自己嵌进他的骨骼,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的软糯。
然而,手里锋利的刀尖在他衣物柔软的布料上破开一道小口,陆时顷的皮肤慢慢渗出血迹,不偏不倚,正好是他心脏处枪击留下的伤口上。
“你知道吗?六年了,有多少个深夜,就有多少场噩梦。每一次好不容易睡着,我就要强迫自己醒来。
我总是能梦见在大火中丧生的那些人,烧的焦黑手指掐住我的喉咙,我能听见他们凄厉的叫喊,时顷,他们要我偿命,才肯放过我。”
南慈淡淡说完,又深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并不害怕本来就偿还不清的债,现在因为裴正贤又多了笔。我真正害怕的是,每次我跌进深渊里的时候,身边没有你。
时顷,这些要用命才能清偿的血债,我们一起还,好不好?”
“不好。”
陆时顷沉冷淡漠的声音响起,随即就扣住南慈的手腕,强硬的转过身。虽然柔韧有余的控制了力道,又怕划伤南慈,刀尖横着划破了他的衣服。
“南慈,真正可怕的人是你,因为你嘴里所谓的恨我,竟可以蒙蔽你的双眼,是非不分。”
陆时顷低眸看着她,澄净的眼白上爬着几道血丝,“我说过,我可以无条件给你我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性命。但是为了这种荒诞可笑的理由,我选择食言而终。”
路漫漫,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