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坚信做错事就要到受惩罚,无论谁做错事,都得付出代价。
即便是强如霍天青也是一样,但是如果要对付他就必须解决或者说说服他身边的天禽门门徒,市井七侠和关中雁大侠。
客栈里面黑暗又沉寂,像是被拉起黑色帘幕遮盖四野。
十多人以或坐,或站,或躺,或依的不同姿态待在里面,唯一光芒的是里面黄豆大小油灯的亮光,飘忽不定,笼罩着淡淡的烟雾。
点点火星从旱烟枪中嗤嗤燃烧,令整个房间弥漫关西烟草淡淡呛人气息。
樊大先生、简二先生,包乌鸦等市井七侠和山西雁,喝酒已喝了很多,但现在都已停止。
和朋友喝酒,本是很难停止的,但是现在却很清醒,每个人的脸上都完全没有酒意,却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
雁大侠的神色更沉重,凝视着陆小凤,忽然道:“你真的能确定,这件事的主谋就是他?”
陆小凤点点头。
山西雁道:“你有把握?”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们是朋友,我也知道你们跟他的关系,若没有一点把握,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们?”
山西雁握紧了双拳,突然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厉声道:“霍天青当真做了这种事,我跟他无论有什么关系,都从此断绝!”
樊大先生将胸腔中的烟雾从鼻孔排出,冷冷道:“但我却还是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陆小凤道:“我本来也不敢相信的,但除了他之外,已找不出第二个人。”
樊大先生道:“哦?”
陆小凤道:“只有他才可能知道金鹏王朝的秘密,因为他是阎铁珊最亲信的人。”
樊大先生道:“这也不够。”
陆小凤道:“只有他才能从这件事中得到好处,阎铁珊一死,珠光宝气阁就已是他的。”
阎铁珊和霍休一样,也是个老光棍,别人怀疑他是个太监,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陆小凤道:“以他的身份和武功,若非另有企图,又怎么肯做阎铁珊那种人的总管?”
这点连樊大先生都已无法否认。
陆小凤继续叹道:“独孤一鹤也死在霍天青的手上。”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就连樊大先生也楞在当场,手中旱烟也忘了抽,就这般痴痴的看向陆小凤。
樊大先生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陆小凤再次点头,“那你们知不知道独孤一鹤为什么会死在霍天青的手上?”
“谁也不会知道青衣第一楼就在珠光宝气阁里,独孤一鹤先是派弟子苏少英潜伏在霍天青身边,后来知道消息后所以才来到关中,想和阎铁珊商讨对策。”
山西雁道:“阎铁珊和独孤一鹤死亡,他为了转移你的目标,所以才说出山后那小楼,让你去找霍休?”
陆小凤点点头,道:“没错,那座小楼有一百零八道机关,神仙难进,无论是我死在那小楼里,还是霍休死在我手上,这件事都已可结束,他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随即又苦笑道,“但我却很佩服霍天青,他实在是个思虑周密、头脑冷静的人,这件事若是一局棋,对方的每一着都已在他计算之中。”
在陆小凤的层层推理剖析之下,众人不得不相信他。
“无论谁做错了事,都得付出代价,霍天青也一样!”
樊大先生道:“你难道想要我们帮你去杀了他!”
陆小凤苦笑道:“我只不过想请你们去转告他,明日日出时,我在青风观等他!”
樊大先生道:“很好。”他突然飞身而起,目光刀锋般瞪着陆小凤,道:“请!”
陆小凤道:“请?请什么?”
樊大先生道:“请出手!”
陆小凤道:“我说的话你难道不信?”
樊大先生道:“我只知道霍天青是天禽门的掌门,我樊天仪恰巧是天禽门的弟子。”
陆小凤道:“所以你”
樊大先生道:“所以只要我樊天仪活着,就不能让别人去对付霍天青。”
雁大侠皱眉道:“大义灭亲,这句话你难道没听说过?”
樊大先生冷冷道:“我听说过,但却已忘了。”
简二先生也慢慢的站起来,道:“我们本来就是不分黑白,不知轻重的人。”
那卖包子的小贩突然大声道:“这种人该死!”
简二先生道:“不错,很该死。”
卖包子的小贩道:“只可惜我包乌鸦恰巧也是这种人。”
简二先生道:“所以你也该死。”
包乌鸦道:“真该死,而且现在就该死了。”他突然跳起来像根标枪,一头向墙上撞过去。
他没有撞到墙上,却撞上了陆小凤的胸膛。陆小凤忽然间已挡在他前面。
包乌鸦再次凌空翻身,两条腿在屋梁上一蹬,头下脚上,一头往石板上栽了下去,他还没有撞在石板上,只觉得有只手在他腰边轻轻一托,他的人已四平八稳的站住了,正好面对着一个人,一个长身玉立,脸色苍白的人。
陈锐!
人不负我,我不负人!
虽然他很难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却很欣赏这种品格的人。
既然魂穿霍天青,继承了他的武功,记忆,经历,这些因果他一并担之又如何?
再说要他眼睁睁看着这群可爱磊落的人为他去死,他虽能硬下心肠,但心中终有遗憾。
市井七侠还有陆小凤皆是不解,没有想到霍天青还敢在此时此刻出现。
包乌鸦握紧双拳,颤声道:“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陈锐道:“你不该死?”
包乌鸦道:“我们该死”
陈锐笑道:“你们若全都死了,那天禽门全都要死尽死绝。再说天禽门传你们一身武艺绝学不是为了让你们去死的。”
包乌鸦眼眶红了,这个糟老头在诛杀长江水寨十八名群雄好手中,身中上下被砍二十六刀,也没掉下半点眼泪,此时却是流下了泪水,“可是你”
“我做的事情与你们有何干系,自然由我一力承担”说完,陈锐又从怀中掏出天禽门掌令,道:“我现在有权势力又有钱,你们这种破掌门我不想当下去了,今日就了断我与天禽门因果吧!”
啪!
一声脆响,古朴的天禽掌令已经被陈锐一折两段。
他今天此行目的便是了结霍天青的因果。
包乌鸦看着他,突然伏在地上,高声痛哭起来,声嘶力竭,仿佛失去了终生信仰。
雁大侠的眼睛似也发红,却突然仰面狂笑道:“好,霍天青,你总算还是姓霍的,总算还没有辱没这个霍字。”
陆小凤也没有想到陈锐竟能如此决绝,道:“我知道你一心想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不想在令尊的余荫下过一辈子,但这种事”
陈锐摇头叹气道:“你们错了,都错了。”
“我无须向任何人证明我的实力,即便是你陆小凤也不例外,或许不久将来,世人皆要称颂我名!”
众人见陈锐这般言之凿凿,脸上皆是浮现怀疑之色。
陈锐并无意外,只是将手中的盒子丢到桌上,“独孤一鹤不够分量,不知道这个够不够分量。”,旋即又看向陆小凤道:“世人皆说你擅长推理,那我就挑一挑你推理中的百般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