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大人,陈管家来了,让他跟您说吧。”
桃灼抬头看了一眼,陈忠正在李峰的陪同下匆匆赶来,眼睛还有些朦胧,似乎还没睡醒。
“大清早的我那院子里的喜鹊就在树梢上喳喳喳地叫个不停,我当时谁呢!原来是桃大人来了啊!”陈忠打着哈哈走上前来,一边笑一边还瞪了赵力一眼:“你小子真是长本事了,连桃大人也敢拦?回头扣你三天工钱!”
“是是是!陈管家教训得是,小人下次不敢了!”赵力慌忙陪着笑认错。
“桃大人,这么早,您一定还没用早膳吧?正好府上的后厨新研制了一种菜谱,桃大人若是不嫌弃,就一起过来吧。”陈忠一边引着桃灼往玄幽王府府内走,一边说道。
“不用了陈管家,我今日来,是来找陶季的。”行至会客厅门口,桃灼停了下来。
“陈管家,我找陶季有很重要的事,今日务必见到她!您也不用拿昨天的那套说辞来推辞了,今日不管多晚,我都会等下去。”桃灼的神色很坚定。
陈忠“呵呵”笑了两声,伸手捋了捋胡须:“桃大人,你也不是不知道,陶季贪睡,不知道得睡到什么时候呢,我是想着您忙,要不”
“我已经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只为见她而来。”桃灼沉声打断了陈忠的话,心里也越发疑惑,还带着些隐隐的担忧。
昨日他来了两次,玄幽王府的人都推脱夭夭不在,他追问夭夭去哪里的时候,门房的说法跟陈管家的说法竟然不一样。
他昨日里就已经起了疑,是靠着对洛云锡的相信才让他忐忑不安地度过了这一夜,可是今日再来,陈管家依旧是各种推辞。
直觉告诉他,夭夭一定出事了!
亦或是
夭夭她根本就不在玄幽王府?
想到这里,桃灼微微一惊,话音一转他又说:“既然陶季还没起,那么洛世子应该早已起身了吧?他跟我说过,每日卯时一过他就要起身的”
桃灼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着陈忠的神色。
果然,陈忠在听他提到洛云锡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僵,于是他便再加了一把火:“瞧我这记性,见不着陶季,找洛世子说也是一样的,烦请陈管家帮我通报一声,我见一眼洛世子就回去了。”
“这”陈忠看了桃灼一眼,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唉”地一下拍了拍大腿:“桃大人啊!我都忘了告诉您了,我们家世子啊,这两日着了风寒,大夫吩咐了不能见风,得静养!”
陈忠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又说:“您不是要找陶季吗?睡觉有什么打紧的?我这就让人去叫醒她!”
“有劳陈管家了。”桃灼微微笑了笑,掀起衣摆在花厅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洛云锡不在府上,不过既然陈管家肯让人叫夭夭出来,那么便是他想多了。
“来人,给桃大人上茶,然后去青竹居将陶季叫醒,就说桃大人来了,让她来花厅说话。”陈忠随手揪住一个洒扫的下人说道。
“是!”那下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利索地给桃灼上了茶,然后又迅速退了下去。
“桃大人,您喝茶。”陈忠给桃灼斟了满满一茶盅茶,笑着往桃灼这边推了推。
“多谢!”桃灼伸手接过放在了桌上,并没有入口,只将眼睛盯紧了花厅的门口。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过去,花厅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
“是桃大人来了吗?”人还未到,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听到陶夭夭的声音,桃灼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慌忙站起了身朝门口迎去。
桃灼的迫不及待让陈忠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仔细想了想这几次桃灼来府上的事情,似乎都是冲着陶季来的,他莫不是
陈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世子从小在军营长大,没有跟姑娘家相处的经验,所以看不出陶季是女子是情有可原的,可是这桃灼可是个人精,难道他早就看出陶季是女子了?
陈忠瞬间有了一种危机感,不行!
他辛辛苦苦给世子培养的妃子,怎么可能让别人抢了去?
想到这里,陈忠终于并不淡定了,他也慌慌张张地追着桃灼的步子朝门外跑去。
“陶季,你昨日去哪里了?怎么一整天都不在玄幽王府?”桃灼到了陶夭夭身边,关切地问道。
陶夭夭笑了笑:“小人昨日去外面茶庄给世子买茶叶了,后来又去酒楼学了一种新的菜式,所以回来晚了,桃大人找小人有什么事吗?”
桃灼微微皱眉,夭夭平日里在他跟前几乎从不以“小人”自称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看你有没有时间。”桃灼笑了笑,犹豫了片刻才开了口:“是我母亲昨日忽然问起了你,让我问问你可不可以再去侯府一趟。”
“不行!陶季的事还多着呢,不能去定远侯府!”陶夭夭还没说话,陈忠就大声替她回答了。
“抱歉桃大人,我可能不能跟您去定远侯府了,世子染了风寒,我还得留在府中伺候世子呢。”陶夭夭有些歉意地对桃灼笑了笑。
“陶季!”桃灼微微皱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洛世子若是怪罪,我会替你担下所有罪责。”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一定要告诉夭夭她的身世。
昨日父亲来找过他,说近日薛相府中不时有江湖人物进出,父亲担心薛相会提前打探到夭夭的下落而对她下手。
父亲的担心,也是他的担心,他已经等不及了。
今日他跟父亲是同时出的府门,父亲径直去了宫中,而他则是来了玄幽王府,他们定远侯府流落在外的女儿,今日就能回家了!
“对不起桃大人,我是世子的书童,做的就是伺候世子的事情,请恕我不能答应您的要求。”陶夭夭说着,对着桃灼低了低头,就打算离开。
“陶季!”桃灼急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拿陶轩来威胁,“你忘了我那座别院了吗?你若是不想去定远侯府,咱们就去城西别院好吗?我要说的这件事,对你,对我,都很重要!”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去拉陶夭夭,却被陶夭夭一个灵活的闪身闪在了一边。
桃灼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疑惑地看了一眼陶夭夭,却见陶夭夭正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似乎对他说的那个城西别院没有丝毫印象。
“桃大人啊,这人你也见了,陶季不想跟你走,要不,就先这样?回头我再让世子劝劝她?”
陈忠笑着打起了圆场,一边笑还一边对着陶夭夭挥了挥手。
“世子这两日胃口不太好,你去问问世子早膳吃什么,赶紧给他准备去!”
“是!”陶夭夭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陶季!”隔着陈忠,桃灼忽然喊了一声陶夭夭的名字。
陶夭夭回头,微微笑了笑:“桃大人还有事?”
“没什么,既然你不想出去,那就不出去吧,我就是想问一声,上次你托锦汐放在我那里的东西,打算什么时候拿回来?”桃灼虽然在笑,笑意却始终未达眼底。
夭夭并没有托锦汐放什么东西在他那里,他这么问,不过想试探一下罢了。
夭夭对陶轩的重视程度他是知道的,上一次不惜跟洛云锡闹翻也要跟着自己出去找陶轩,可是刚才,他又提到了城西别院,夭夭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起伏。
桃灼的心逐渐冷了下去,眼前的这个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是说话的语气都跟夭夭一模一样,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夭夭。
他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只见陶夭夭笑了笑:“这几日我不得空,放您那儿的东西,等到世子风寒好了,我有时间了,再过去拿吧。”
桃灼也笑,心却一沉到底:“好!”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个侧身躲开了陈忠,双手成拳朝着陶夭夭攻了过去。
陈忠吃了一惊:“桃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一边惊呼还一边叫着人:“来人哪!快来人!将祁风叫来!快一点!”
“是!”身边有不明所以的下人慌慌张张地离开去叫人。
而一旁的陶夭夭已经连续躲开了桃灼的好几次进攻。
“桃大人,您这是何意?”陶夭夭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若是您再苦苦相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不出手吗?”桃灼冷哼了一声,右手轻轻翻转,一把匕首从他的袖中滑落在了他的掌心当中。
他挥了挥匕首,匕首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陶夭夭刺了过去。
陶夭夭终于不再闪躲,随手拿过墙边的一根棍子朝桃灼攻了过去。
招招狠烈,直逼桃灼面门。
面对重重杀机,桃灼终于也不再试探,力道上便又多了几成,二人一时间竟然打了个难解难分。
“陶季在我手下,连十招也走不过,你究竟是谁?”桃灼冷喝道。
“别管我是谁,你敢在玄幽王府动手,我就有责任将你赶出去!”“陶夭夭”也毫不示弱。
“唉!”陈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都别打了,停!快停下!”
“陈管家,他太过无礼,我得替世子教训教训他!”“陶夭夭”清斥了一声,声音一转,已经不再是陶夭夭的声音。
“教训什么啊!赶紧停下!”陈忠跺了跺脚,正要自己上前拉架,却见后院里匆匆跑过一个人影。
“祁风,你来得正好,赶紧的,把他们拉开!”看到祁风过来,陈忠终于松了一口气。
祁风飞快地点点头,却并未出手,只是沉声说了一句:“桃大人,洛冰,都别打了,赶紧停手,世子和陶季出事了!”
话音落下,桃灼和那女子已经双双住了手,一前一后跳出了圈外,先后朝着祁风走了过来。
“陶季怎么了?”
“公子出什么事了?”
不约而同的急声问话,分别从桃灼和那名叫洛冰的女子口中发出。
祁风“唉”了一声,欲言又止地看了桃灼一眼,沉吟片刻之后才说:“也罢,正好公子传来的消息里面也有跟桃大人您有关的,趁着您也在,我就都说了吧。”
“洛世子和陶季不在府中?”桃灼皱眉,“他们去了哪里了?他难道不知道皇上一直忌讳着他吗?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他不在京城,一定会治罪的!”
“这件事公子已经想到对策了。”祁风看了一眼陈忠,“这件事,需要忠叔出马。”
“世子让我做些什么?”陈忠正色道。
“长公主的封地距离江夏郡不远,您速速赶去长公主府,请她一道口谕,就说公子身子不好,她让公子去了她封地的温泉山疗伤,这样一来,就算最后瞒不住,至少也有长公主兜着,皇上应该不会追究公子的擅自离京之责。”祁风说道。
陈忠点了点头:“这个好办,我这就去长公主府,只是这样一来,长公主一定会追问世子去了哪里,世子离京的事情就瞒不住了,我到了长公主府,要实话实说吗?”
“实话实说!”祁风点头,“世子做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成功,说不定还能立功,忠叔但说无妨。”
“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回来你再跟我细说。”
陈忠说着,匆匆忙忙就出了门,花厅外就剩了祁风和桃灼,还有那个叫洛冰的女子。
祁风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桃灼,对着那名女子笑了笑说道:“洛冰,桃大人你也见了不只一次两次了,就别顶着一副陶季的容貌了,让桃大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好啊。”洛冰点点头,伸出右手在耳后摸索了一阵,然后微微低头,从脸上揭下了一张面具下来。
她将脑后挽着的头发解开,随手从袖中滑出一根簪子盘上,这才对着桃灼笑了笑:“桃大人,您还认识我吗?”
杏眼桃腮,媚眼如丝,声音又比眉眼更妩媚了几分。
看着站在面前的这名似曾相识的女子,桃灼微微皱了皱眉头:“你是”
洛冰掩着嘴“咯咯”地笑了两声,对着桃灼吐出了三个字:“醉欢楼。”
听到那三个字的桃灼先是一愣,拧眉思索片刻之后忽然恍然大悟,他低低地笑了两声:“原来如此,不知我是该叫你洛冰呢?还是梅娘呢?”
“随大人便吧。”洛冰笑了笑,一把丢掉了手里的棍棒:“早就听说桃大人文武全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洛冰姑娘也是,桃某佩服!”桃灼将手里的匕首收了回去,寒暄了两句之后,二人便同时见目光转向了祁风。
“事情紧急,我就长话短说吧”祁风开了口,简要地将隐卫从柳叶镇传来的消息告诉了桃灼和洛冰,说完之后,他对着桃灼拱了拱手。
“桃大人,我家世子早就怀疑贾万贯在朝廷的势力是薛相了,我们的人也已经在贾府里找到了他们之间通信的证据,公子还请了玉剑山庄的沈少庄主帮忙,查阅了贾万贯在各大钱庄的收支记录,每一桩证据都直指薛相,所以,公子还想请桃大人帮个忙。”
“大理寺和刑部那边,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就算有几个泛泛之交,也都非身居要职,不过,太尉大人倒是认识不少人,或许,这事可以请太尉夏大人帮忙。”桃灼沉吟着说道。
祁风笑着点了点头:“桃大人说的,跟公子的想法是一样的,公子也是让我去太尉府找夏大人帮忙。至于桃大人您,公子想请您去兵部一趟,找人帮忙查一下最近几个月西北边关的军械往来账目。”
“兵部那边,我倒是有几个至交。”桃灼点了点头,又微微皱眉:“洛世子是怀疑薛相私造军械?”
“不仅如此,公子还怀疑他有匿税之嫌,走私之嫌,还有”祁风压低了声音,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通敌之嫌。”
桃灼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我知道怎么做了。”
祁风对着桃灼拱了拱手:“多谢桃大人!”
桃灼摆摆手告辞,心里头又惦记着陶夭夭的安危,便又驻了足:“祁护卫,你刚才说陶季现在柳叶镇?”
祁风点点头:“公子原本已经让祁玉送他回来了,是陶季自己坚持要再回去的,他功夫不好,在那里反而会分世子的心,所以,我们的人去了之后就会将他送回来的。”
桃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匆匆跟祁风二人告辞之后回了定远侯府。
花厅外只剩祁风和洛冰两个人的时候,祁风对洛冰说道:“赶紧的,你也收拾收拾吧,跟我一起去跟公子会合。”
洛冰面上一喜:“我也可以出去执行任务了?”
“要不然呢?”祁风挑了挑眉梢,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次公子为何会将洛冰也叫过去。
“看样子,你在醉欢楼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痛快嘛!这么着急想要出来。”祁风忍不住调侃起来。
洛冰撇了撇嘴,一脸苦相:“别提了,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看见杀个鸡都得装得快昏死过去了,还得说着花言巧语讨好那些个臭男人,每天脸都快笑僵了,哪里能比得上在外面执行任务来得痛快!”
祁风“哈哈”地笑了两声:“看来公子也是知道你在醉欢楼太憋屈了,所以才放你出去晾晾风!”
“洛飞呢?洛飞去不去?”洛冰问道,眼底有些隐隐的期待。
“你说呢?”祁风卖了个关子,“你这幻影堂堂主都出动了,他那绝杀堂还能落得下?放心吧,他接到消息就已经出发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太好了!咱们三个终于又可以联手了!”洛冰更加兴奋了,她拢了拢头发:“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你先去,注意安全,我得将证据送到太尉府去,还得等陈管家回来。”
祁风苦笑了两声,“若是不跟他说明白了就走,估计他一着急也会杀到黑风山的。”
“那行,咱们就黑风山上见!”洛冰对着祁风眨了眨眼睛,一个闪身上了墙,不见了踪影。
定远侯府。
桃灼一路匆匆回了定远侯府,经过门口的时候,他随口问了一句:“父亲回来了吗?”
“回来了大公子,侯爷刚刚吩咐了我们套马,看样子是要出远门。”门房恭敬地回道。
“出远门?”桃灼微微讶异,快步去了世安苑。
“父亲,您不是进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刚进世安苑,桃灼就遇上了行色匆匆的桃桓,桃桓的眉眼间,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担忧。
“我没见着皇上。”桃桓沉声说道,“你来的正好,跟为父过来,为父有事情要安排。”
“是。”桃灼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跟着桃桓来到了书房。
“把门关上。”桃桓在宽大的书桌后面坐了下来,原本就有些晦暗的脸色显得更加阴沉了。
“父亲,出了什么事了?”桃灼将书房门关好,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担忧。
桃桓伸手按了按眉心:“二皇子回京途中失踪了,皇上连夜召集了几名重臣商议,我去拜见了太后之后就回来了,夭夭的事,没找到机会说。”
“誉王殿下失踪了?”桃灼也吃了一惊,“不对啊!誉王手上不是有兵吗?就算不许带兵入京,不是还有戚将军在他身边呢?怎么就能失踪了?”
桃桓摇摇头,他伸手指了指书架:“你去将地图拿来。”
“是。”桃灼走到书架旁,从中间一格里取出一张折成几折的地图,桃桓接过地图在桌上摊开,然后伸手指了一个地方。
“为父听太后宫里的内侍说,二皇子就是在这个地方跟大军失去联络的。”
“石虎岭”桃灼凑近了细看,顺着石虎岭往东看过去,在看到“黑风山”几个字的时候,他微微眯了迷眼睛。
“怎么了?”桃桓抬头疑惑地问道,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任何一丝一毫的细微之处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桃灼不语,用手指顺着地图上的标志缓缓往东,在距离黑风山没多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座城镇的标识,上面写着三个字:柳叶镇。
“父亲,昨日您说,您派去监视薛府的人说,薛相府上最近有许多江湖中人进出?”桃灼没有抬头,继续在地图上搜寻着。
桃桓冷嗤了一声:“没错,都是一些黑道上的人,武功路数不怎样,歪门邪道的倒是不少,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父亲可知道那些江湖人都去了哪里?”桃灼皱眉又问。
桃桓摇摇头:“出了京城就一路往西去了怎么了?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今天去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夭夭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桃灼终于将目光从地图上收了回来。
他抬头看着桃桓,沉声说道:“父亲,妹妹她不在京城,她跟着洛世子去了柳叶镇,或许,现在已经去了黑风山。”
桃灼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地图上指出了柳叶镇和黑风山的位置。
“你说什么?”桃桓吃了一惊,“她不在京城?洛云锡出京就出京了,带上她做什么!”
桃桓一边说,一边低头去看地图,待看到柳叶镇位置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了。
“洛云锡去黑风山做什么!”
“父亲,您别急,听孩儿跟您说一说来龙去脉。”桃灼小声劝慰道,将在玄幽王府祁风告诉他的那些事情都说于了桃桓听。
桃桓听完,忽然叫了一声“不好!”
“怎么了父亲?您可是想起什么了?”桃灼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临进门时门房随口说的那句话来,“父亲,门房说您吩咐了套马,您是要出远门吗?”
“没错!”桃桓沉声点了点头,“那薛狗让身边的亲信带着许多人往西去了,我捉了一个落单的人询问,他说薛狗从永安巷捉了两个人,让人带着其中一个径直出门往西去了,我心知不好,便打算跟过去看看。”
“永安巷!”桃灼吃了一惊,“父亲的意思是,薛相已经从夭夭那两个姐姐身上打探出了夭夭的下落,如今已经奔着夭夭去了?这下可糟了!”
桃灼也变了脸色。
桃桓冷哼:“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我早说过那两个丫头留不得的!不仅是她们,那个叫陶轩的,也早就该杀!”
“父亲息怒,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您有什么打算?”桃灼皱眉问道,没想到洛世子做事这么谨慎的人,也会被薛相的人察觉,如此看来,洛世子在黑风山那边就会更危险了!”
“看来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桃桓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夭夭也在那边,那他就更没有退缩的理由了。
“父亲,孩儿跟您一起去!”桃灼也直起了身子。
“不行!你得留在京城!”桃灼的话被桃桓一口回绝了,“二皇子失踪一事,皇上一定会招你进宫商讨意见,你还得留京观察薛狗的动静呢!”
“这好吧!”桃灼只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之后,他又说:“或许二皇子失踪,也跟黑风山那边脱不了关系。”
“事不宜迟,为父这就出发!”桃桓一边说,一边从墙上拔下了那把尘封已久的佩剑。
“父亲,您万事小心!多带些人!”桃灼担忧地提醒。
“无妨,为父都已经很久没有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这一次,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得好好挫一挫薛狗的锐气!”
九渊皇宫。
宣和殿外。
几名朝廷重臣脚步匆匆地出了宣和殿的殿门,走在前面的有三个人,九渊丞相薛嵩,九渊太尉夏远,还有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
“夏大人请留步!”几人走到台阶之处的时候,薛嵩忽然开口叫住了夏远,声音有些发沉,神色也满是担忧。
“薛大人有何指教?”夏远停下了脚步回头,想了想又说:“誉王殿下的事,薛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忧,誉王殿下武艺高强,身边又有戚将军护着,安全应该无虞。”
“夏大人说得是,战场之上如此凶险,誉王殿下都能平安回来,石虎岭山岭众多,地势复杂,一两日失去联络应该也出不了大问题。”
那名上了年纪的老者也停在了薛嵩的身边,同夏远一样,都安慰着薛嵩。
可是薛嵩似乎并不太领情,他看了一眼那名老者:“国公大人说这话,就不怕寒了那些关心誉王殿下臣子们的心吗?”
那老者被薛嵩怼得一愣,回过神来之后,他变了变脸色:“薛大人这话何意?难道老夫不希望誉王殿下平安回京吗!”
薛嵩冷笑了两声:“国公大人,容下官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今日出事的是太子殿下,国公大人还会这么说吗?”
“你”那老者也来了气,脸色涨得通红,花白胡子也被气得一翘一翘的。
“国公大人,薛大人,二位都先消消气!”夏远见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慌忙上前一步隔开了两人。
“国公大人,薛大人也是对誉王殿下太过担心,所以心情不好,您老多担待啊!”夏远低声对那名老者劝慰道。
那老者姓傅名毅,是九渊皇朝的开国功臣,被先皇封为定国公,九渊皇朝当今的皇后傅梓荷,就是傅毅的女儿国公府的嫡长女。
正是因为如此,方才薛嵩才特意提到了太子。
“薛大人,国公大人也是关心你想要劝劝你,你也不要会错意了,下官相信国公大人的为人,听闻誉王殿下出事,他连夜就赶了过来,又怎么可能希望誉王殿出事呢?”夏远又开始劝起了薛嵩。
薛嵩冷哼:“皇上已经下旨派兵搜寻,还请夏大人一定费心,早日将誉王殿下寻回”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定国公一眼:“好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定国公的声音倏地高了上来:“薛嵩!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薛嵩冷笑,“谁背地里做了什么亏心事,谁自己心里清楚,最好不要留下什么把柄让人抓到,否则的话,哼!”
“你好你个薛嵩,老夫好心好意劝慰于你,你毫不领情不说,竟然还含沙射影地诬陷太子殿下,你真是不可理喻!”
定国公怒极,他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薛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夏远叹了口气,“你明知道国公大人是好心,对皇上又忠心耿耿,不会暗地里下黑手对付誉王殿下的。”
“就算他不会,别人就不会了吗!”薛嵩看了一眼四周,终是将声音压了下来。
“下官还得赶紧回去商议出城搜寻誉王殿下的事情,就先告辞了,薛大人您请便吧。”夏远对着薛嵩拱了拱手,转身下了台阶离开。
“父亲。”薛楚萧一直等到定国公和夏远走远之后才到了薛嵩的身边。
薛嵩看了一眼宣和殿门口的守卫,压低了声音说道:“边走边说。”
“是!”薛楚萧伸手搀住了薛嵩,二人一步一步地缓缓下了殿前的台阶。
“父亲,誉王殿下失踪一事,您怎么看?”行至四处无人处,薛楚萧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两个可能。”薛嵩沉吟着开了口,“第一,大军中混进了皇后的人,暗中透露了誉王殿下的行踪,于是皇后便迫不及待地出了手。”
“第二呢?”薛楚萧又问。
关于誉王殿下失踪这件事,目前为止他只想到了这第一点,可是看父亲的神色,虽然在大殿上显得情绪激动万分担忧,可是他是了解父亲的,父亲也许只是表面上看着担忧。
“第二我倒更相信第二种可能。”薛嵩冷笑了一声,逐渐冷了脸。
他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楚萧啊!咱们的这个誉王殿下,如今怕是跟为父不是一条心了。”
薛嵩的话让薛楚萧大惊:“父亲,您说这话是何意思啊?您为誉王殿下做了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有二心啊!”
薛嵩冷哼了一声:“都说舅甥亲舅甥亲,可是舅甥再亲,也终究不是同一个姓。”
薛嵩的这句话,薛楚萧品了半天,却一直没理解什么意思。
“你啊!若是有你妹妹一半的精明就好了!”薛嵩再次叹了一口气,又说:“为父怀疑,这次誉王殿下是故布疑阵。”
“故布疑阵?”薛楚萧愣了,想了半天总算想明白了:“父亲,您的意思是,誉王殿下是故意失踪?他为何要这么做啊?”
“前边来人了,去马车上说。”临近宫门的时候,远远走过来一队巡逻的侍卫,薛嵩便压低了声音。
父子二人匆匆出了宫门,到了薛府的马车上。
直到车夫“驾”地一声赶起了马车,薛嵩才继续说道:“这其一,誉王殿下应该是下了一盘棋,以苦肉之计,陷害那些想对他不利的人,为父这么说你可明白?”
薛楚萧点点头:“父亲,这一点孩儿能想明白,誉王殿下是想嫁祸太子。”
“嗯。”薛嵩总算是点了点头,又说:“其二,你可知那石虎岭的位置?”
薛楚萧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父亲,孩儿对紫云城外的地界,并不太熟悉。”
“回去之后跟你妹妹多学学!一个女孩子家都比你学的东西要多!”薛嵩的脸沉了下来。
“是!”薛楚萧低着头答应,眼底依旧是一闪而过的嫉恨。
“那石虎岭,在黑风山的西部方向,誉王殿下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却偏偏在石虎岭附近失踪,你可能猜出他这是何意?”薛嵩问道。
薛楚萧想了想,恍然大悟:“孩儿知道了父亲,誉王殿下想暗中去黑风山查看咱们的矿山!”
说到这里,薛楚萧便开始担忧起来:“父亲,您都做好安排了吗?万一被二皇子看出些什么,您说他会不会”
“为父早就安排好了!”
薛嵩打断了薛楚萧的话,“我想让他看见什么,他就只能看见什么,我想让他知道什么,他就只会知道什么,这话你懂吗?”
薛楚萧重重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父亲!”
“还有一件事。”
薛嵩眼神一闪,郑重其事地开了口,“我怀疑洛云锡已经不在玄幽王府了,但是去了哪里暂且还不能确定。
我担心他是奔着黑风山去的,因为那洛云锡早就跟玉剑山庄关系匪浅,虽然他瞒得了皇上,可是却瞒不了为父的眼睛,贾万贯买通的那条商道对玉剑山庄影响甚大,我就不信洛云锡会坐视不理。”
“父亲,您是如何知道洛云锡不在京城的?”薛楚萧不解,“还有,出城那么多条路,他也不可能就是奔着黑风山去的啊!”
“他身边的那个小书童,平日里根本在府里待不住,可是这两日却并未出府,还有,为父一直暗中调查的人有消息了,我已经命人抓住了她们,且已经从她们口中逼问出了一些事情。”
“父亲的话,孩儿有些不太懂,孩儿知道您昨日从永安巷那边捉了两名女子,是跟您这些年一直调查的那件事有关吗?”
薛楚萧觉得有些挫败,他似乎总是跟不上自己父亲的思路,而且,父亲对他暗中调查的那些事情,始终闭口不谈,从不让他知道。
“你不需要懂太多,只需记住,这一次你跟着夏远的人一起出城,若是见到洛云锡身边的那个小书童,一定要动手将她除去!”薛嵩说道。
看到薛楚萧有些挫败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决定简单跟薛楚萧解释一下。
“为父只能告诉你,那个小书童,是个女子,且非死不可,别的,你就无需知道了。”
“她竟然,是名女子!”薛楚萧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