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桃夭夭进来,呼延齐淡笑着放下了茶杯,然后起身朝着桃夭夭迎了过去。
“看姑娘的样子,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吧?这下你相信在下没骗你了吧?”
桃夭夭没有搭理呼延齐,只自行在桌边坐下,然后伸手倒了一杯茶。
“茶已经冷了,姑娘若是想喝”
呼延齐的话还没说完,桃夭夭已经“咕嘟咕嘟”地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当”地一下放下茶杯,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茶渍,这才看向了呼延齐。
“你说,我是受你的连累,被一个和尚一起给捉来了?”桃夭夭问道。
“没错,你这个弟弟叫什么来着?他可以作证!”呼延齐在桃夭夭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李博仁。
“我已经说了!我叫李博仁!”李博仁没好气地对呼延齐说道。
呼延齐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没再接话。
“博仁,来”桃夭夭对着李博仁招了招手,“你告诉姐姐,咱们两个离开的时候,洛冰她们去了哪里?”
“她们出去做事情了,没在家。”李博仁说。
桃夭夭若有所思地看了呼延齐一眼,难道正是因为洛冰她们的离开,所以才让这个自称严齐的人有了可趁之机?
没错,这个严齐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什么富商?什么受人追杀?她的直觉和暗地里的推测都告诉她,这个严齐,才是最危险的!
严齐究竟是什么人?捉自己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抬手揉了揉李博仁的脑袋,再看向呼延齐的时候,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寒光。
这个严齐,十有八九是已经知道了博仁的身份,不然,他也不会掳走她的时候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
“看姑娘看在下的眼神,莫不是将在下当成坏人了?”呼延齐委屈地笑道,桃夭夭眼底的排斥和敌意太过明显,他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那倒不是!”桃夭夭也笑,“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起的那个和尚,为何还没出现?
我都大摇大摆地从外头溜达一圈回来了,为何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拦下我?”
“他大概是觉得你男人和孩子都在这里,你这做娘的,怎么都不会舍得自己离开吧?”呼延齐慢条斯理开口,笑得有些色。
桃夭夭瞬间黑了脸,随手拿起手边的杯子盖就朝呼延齐砸了过去:“胡说八道什么呢?本姑娘的便宜可不是谁想占就占的!”
杯盖直直地砸到向了呼延齐的面门,虽然没用内力,却也沉甸甸的,被砸到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呼延齐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
只是这一挡,却并没完全挡住,杯盖被他的手腕挡得稍稍偏了偏方向。
“噔”的一声轻响,杯盖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外眉骨处,然后跌落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脆响。
桃夭夭抬了抬眼皮。
连个杯盖都躲不过?
是真的不会武功?
还是装的?
呼延齐伸手摸了摸被砸得生疼的眉骨,耐着性子继续开口:
“在下早就说过了,姑娘若是想躲过外头的追兵,就只能委屈一些,等咱们平安出了城”
“谁说要出城了?”桃夭夭开口打断了呼延齐的话,她缓缓站起身来踱到了呼延齐的面前:
“我刚才出门打探消息,城中确实有搜查洛云锡的禁军,玄幽王也确实定在了午时问斩,还有我爹和我哥,确实也被皇上留在了宫里,但是那又怎样?”
桃夭夭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但是,你哪只耳朵听说禁军要捉拿的人是我桃夭夭了?
你一个往来天晟和九渊的商人,又是被人追杀的危机时刻,又是如何一眼识破我的身份的?
你口口声声说帮我躲追兵,我看要躲追兵的人,应该是你吧!”
桃夭夭的一番话,让呼延齐听得哈哈大笑,他伸出手掌“啪啪啪”地鼓了几下掌:
“早就听说桃姑娘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不过姑娘说了这么一番话,目的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想出城?”
“想出城的人,应该是你吧?”桃夭夭的声音大了几分,
“四座城门守卫森严,出去的每一个人都要严加盘问,你孤身一人出不去,所以才会临时找了我和博仁。
虽然我不知道你带走我和博仁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是要利用我和博仁帮你出城!”
“所以呢?”呼延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丝毫没有被人拆穿意图之后的尴尬。
“所以,我现在就要带着博仁离开了!”桃夭夭话音落下,便伸手牵起了李博仁的手。
“桃姑娘确定要让这孩子跟着你一起去冒险吗?”看到桃夭夭要走,呼延齐并未拦她。
呼延齐的话让桃夭夭犹豫了片刻,她何尝不知道带着李博仁确实是去冒险,可是把他留在这里,她同样不放心。
“姑娘不相信在下,在下却相信姑娘,这样吧,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就带着这孩子在这里等你,一直等到你未时,未时一到,还请姑娘务必回来,我会跟姑娘一起出城!”呼延齐一副商量的语气开口。
桃夭夭静静地看着呼延齐许久,最终点了点头:“我会在未时之前回来的!”
话音落下,她又安慰了李博仁几句,让他好好回房休息,然后便转身匆匆出了门。
一个身影在桃夭夭离开之后,出现在了呼延齐的面前,他皱眉看着呼延齐眉眼上的伤:“这个丫头真是该死!殿下,您对她太过迁就了!难道就这么放她走了吗?”
呼延齐摸了摸眉骨上的伤,眼底不见生气,倒还有隐隐的一丝窃喜:“这小狐狸性子烈,想要赤手空拳地得到她,受些伤还不是在所难免的吗?本殿有的是功夫跟她耗!”
鲁域跺了跺脚:“可是,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啊殿下!我已经打探过了,西城门马上就要换岗,若是此时再不出城就来不及了啊!”
他冷冷地看了李博仁所在的房间一眼,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呼延齐开口:
“殿下,薛相已经大势已去,您留着他的孙子也没什么用处了,出城还是个累赘,不如”
他悄悄用手势比划了一个杀的姿势。
呼延齐笑着摇摇头:“谁说本殿留着他是要要挟薛相了?本殿不过是为了那只小狐狸而已!”
鲁域不赞同地摇摇头:“殿下,你可千万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误了大事啊!
咱们已经失误了一次,没想到兜兜转转白忙活了一场,竟然给誉王做了嫁衣!”
“谁说白忙活了?这小狐狸不是收获吗?若是不来这一趟,本殿又怎能亲眼见证玄幽王的死呢?”
呼延齐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
“殿下”鲁域还想再劝,刚说了个开头却忽然变了脸色。
他“嘘”地一声抬了抬食指:“殿下,有人来了!”
桃夭夭静静地站在玄幽王府正对着的那条街上,心中思绪万千。
玄幽王府已经被禁军重重包围,两三步就站着一个人,如此森严的守卫让桃夭夭心里有些虚。
若是晚上,她或许还可以一试,但这是大白天,她不想打草惊蛇。
不知想到了什么,桃夭夭忽然眼前一亮,她飞快地转身,朝着玄幽王府后门所在的那条僻静的街道走去。
以前在玄幽王府的时候,她曾经几次三番的偷溜出府,走的就是这条路,现在只寄希望于禁军对这边的道路不熟悉,能让她做个空子。
桃夭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过不其然,这里的守卫力量很是薄弱,总共不过三四个禁军而已,正背对着墙头驱赶着靠近的行人。
就在桃夭夭仔细思考该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去的时候,她的眼神一瞟,忽然见院子里跳出了一个人。
那人的速度极快,又是在禁军身后,那几名禁军并未发现有人出了府。
桃夭夭想,她身上若是没有上乘内功,估计她也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洛云锡不是将所有的人都带走了吗?这个跳出来的人又会是谁呢?
桃夭夭绕过禁军,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
追着追着她追到一处幽暗的胡同,那个身影在胡同口里一闪就没了踪影。
看了一眼深不见尽头的胡同,桃夭夭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朝里面摸了进去。
走了大概十多步,桃夭夭忽然听到一阵风声迎面而来,她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那人早已发现了自己,此刻是故意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的,看来对方还是个高手。
想到这里,桃夭夭便郑重起来,认认真真地跟对方过起招来,直到三十多招过后,那人一个鹞子翻身闪了一下,她才看清了那个似曾相识的胖胖的身形。
桃夭夭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叫出了声:“陈管家,是你吗?”
那人一直蒙着脸,此时听到桃夭夭的声音,便猛地一把扯开了蒙面巾。
“陶季!竟然是你?你不是早就离京了吗?”
看到桃夭夭忽然出现,陈忠很是激动,走上前来将桃夭夭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久,才伸手拍了拍桃夭夭的肩膀:
“不错不错,好你个陶季,才几日不见,竟然变得如此厉害了!”
“陈管家,真的是你!”桃夭夭激动地拉着陈忠的胳膊又蹦又跳,“你会武功?你竟然会武功?还这么厉害!”
陈忠“哼哼”了两声:“这年头,谁还能没点儿藏着掖着的东西?对了丫头,玄幽王府的事,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桃夭夭点点头:“听说了,我跟洛冰暂时走散了,我爹和哥哥又不在家,我想找个人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用问了,就是你听说的那样!”陈忠的脸色沉了下来,“丫头实话跟你说吧,若不是你给我们洛家已经订了亲”
“怎么?陈管家还想悔婚不成?”桃夭夭笑呵呵地说道。
本是一句玩笑话,陈忠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反正还没拜堂,就算毁了也是可以的!
定婚一事都是我操持的,怪我没能看清世子的人品,便如此着急地给你俩牵了线,都怪我!”
他认真地看着桃夭夭:“丫头啊,我今天还有事,来不及跟你多说了!
你们还没拜堂,我们玄幽王府出了事,你们定远侯府大可不必跟着一起受牵连,你若是真想悔婚”
“陈管家,我是不会无缘无故悔婚的!”桃夭夭打断了陈忠的话。
陈忠的话虽然让她感动,却又有一丝失望对洛云锡的失望。
连陈忠都对洛云锡颇有怨言,看来洛云锡弃父而逃一事一定是真的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陈忠:“先不说这个了,你匆匆出府,为的是洛王爷的事吧?”
陈忠“唉”了一声点点头:“正是!”
“你想去送他最后一程?”桃夭夭又问。
这一次,陈忠犹豫了片刻,最后才点了点头:“是的!”
他不只想送王爷最后一程,他还想
“那就走吧,一起!”桃夭夭笑着对陈忠开口。
“好!”陈忠点点头,跟在桃夭夭身后大摇大摆地绕过了那片禁军。
“对了陈管家,祁风他们都走了是吗?洛云锡临走之前,跟您说过什么没有?”桃夭夭一边走,一边打听消息。
陈忠从鼻孔里“嗯”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我跟世子闹掰了,有两日没怎么说过话了,这次他让祁风来带我一起走,我没搭理他,还把祁风那小子揍了一顿!”
听到祁风挨揍,桃夭夭“呵呵”了两声,又问:“洛云锡和洛王爷的关系如何?他有尝试过搭救吗?”
“他就是个白眼狼!不孝子!”陈忠冷哼,“我看他回了玄幽之后如何跟那些将士交代!”
桃夭夭“哦”了一声,没再继续问下去,二人转过一条小路,刚要走上主街,忽然听到一阵骚乱声。
“快闪开!紧急公务!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