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月色皎洁,苏锦棠一袭浅紫色纱衣,正缓步朝东宫的正厅——秦渊住的东晖殿走。身后跟着月见。
月见手里端着一碗人参鸡汤,还在氤氲着热气。
苏锦棠本不愿主动去找秦渊,奈何经不住孙嬷嬷一顿絮叨,说是自家主子许久不得太子宠幸,传出去恐怕要遭人耻笑,不得已,苏锦棠也就听了一回话,乖乖去了。
东晖殿是东宫最中央的位置,旁边便是太子妃所住的和暄阁,虽说距离很近,却也不见秦渊时常去见顾云裳。
行至东晖殿,月见倒也识趣,将鸡汤交到苏锦棠手里,便在门口候着。
苏锦棠轻轻地走进去,一面悄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行至偏殿的书房,她思衬着太子一贯不喜旁人进入他的书房,连打扫的丫鬟也不例外,便在门口一直站着。
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桌边写字的太子,果真是生得俊秀无比,他的剑眉之间,却始终带着些愁绪,那双深邃的眸子,像是看不到底一般。
“在那站着作什么?”她正出神,秦渊却开口道。
苏锦棠轻启薄唇道:“怕妨碍了太子公务,故不敢进去。”
“进来。”
苏锦棠便放轻脚步走了进去,走到桌前,将鸡汤放在桌上,开口道:“太子这些日委实是辛苦了,妾身便吩咐小厨房炖了些人参鸡汤,送来给太子用些。”
秦渊放下手里的册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是讶异于她这般主动靠上前来。
秦渊伸出手,一把揽住苏锦棠的腰际,将她拉到身旁,轻声道:“看来,你也不是传闻中的冰美人啊。”
“妾身是什么样的人,太子心里最是清楚。”苏锦棠倒也不拒绝,只是顺势依偎在他身边。
她这样顺从倒令秦渊有些惊讶,还是开口问她:“那大婚那日,你为何还将本太子拒之门外?”
苏锦棠想了一下,眼睛里似有些神色,反问他道:“那太子大婚那日,为何不亲自来沧国接妾身,也不与妾身拜堂,妾身心中也委屈。”
秦渊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这东宫上下流言无数,有人说她是个不苟言笑的冰美人,还有人说她身带晦气,不便与人亲近,如今看来,原是她心中委屈。
“呵,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委屈了棠儿了,今后定要好好补偿棠儿。”秦渊说着点了点她的鼻尖。
这般温柔叫苏锦棠心中也升腾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来,但她心里也清楚,太子妻妾成群,也自不会将心思花在她一人身上。
他唤她棠儿,这是父母都未唤过的名字。
“妾身不要太子补偿,只要太子平安顺遂。”苏锦棠不知说些什么,只能学着那些阿谀奉承的女人一般,说出这样的违心话语。
许是觉得她无趣了,秦渊轻轻地放开她,勉强地笑笑:“那你先回去吧,汤放在这里,待会儿会喝,改日我再去陪你。”
苏锦棠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福了福身,道了句:“妾身告退。”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她从小便时常听母亲说,这世间男子都是好色的,但是看久了一张脸,难免会厌倦,就会出去找新面孔。
像秦渊这样身份地位的,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自然也想玩玩新花样的,个个对他谄媚,他也会看厌了。
苏锦棠出了东晖殿,往榭月轩走着,途经顾云裳住的和暄阁时,见那屋里灯还亮着,心中也不知怎么向来早睡的太子妃今日还不歇息。
薄薄的灯纱下,似乎可以看到顾云裳的侧影,瘦削纤细,长发披肩。
“如此美人,太子却不懂欣赏,真是可惜。”苏锦棠自顾自说了这一句,也替顾云裳感到惋惜。
就在那一瞬间,她却看到,顾云裳的影子对面,多了一个男子的身影,那男子还去抚顾云裳的头发。
她怔在那里,一度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太子还在忙政务,过来也必须要经过这条路,如果不是太子,那个男子,又是谁呢?
在她思量的时候,影子很快就消失了。
“主子,主子。”身后的月见看苏锦棠驻足良久,忙出声唤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锦棠不敢开口,只是继续朝榭月轩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