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棠是到晚上才进宫的。

当她走进秦渊的养心殿时，沈絮烟还陪在他身侧，桌上还放着那一杯已经凉透的雨花茶。

苏锦棠心下一惊，竟不知沈絮烟怎会进宫比她早，还是转瞬之间调整好了情绪，道：“臣妾参见陛下。”

这是她第一次自称“臣妾”，也是第一次称秦渊为“陛下”。

“棠儿，起来。”秦渊说着亲自从龙椅上起来，行至她面前扶起她，“你还有着身孕，以后跪拜便都免了吧。”

苏锦棠淡淡地扫了一眼秦渊身后的沈絮烟，道：“臣妾今日刚刚进宫，特来拜见陛下，也想来与陛下商议一件事情。”

秦渊微怔，侧头对着身后的沈絮烟道：“你先退下。”

沈絮烟从容地行了个礼，便道：“臣妾告退。”说着便往养心殿外走。

确认沈絮烟已经完全离开后，苏锦棠才开启了正题，道：“陛下，臣妾今日来是想求您一件事，恳请陛下追封先太子妃为皇后。”

这话是秦渊断断不能想到的，他十分错愕，问道：“你怎会忽然说这个？”

“眼下您刚刚登基，顾相是先太子妃的父亲，若是陛下能追封先太子妃为皇后，顾相自然会尽全心辅佐陛下，这对陛下是有利的。”苏锦棠娓娓道来。

秦渊一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想，一回头便道：“朕何须他们这些老臣的辅佐？”

苏锦棠看着他宽阔的背影，缓缓道：“陛下自然是需要的，顾相在朝中多年，朝中多半大臣都信服他，陛下若获得了他的支持，自然就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

这话让秦渊心中顿时升腾起一阵怒意，他刚刚登基，虽说秦墨在朝中有许多支持他的大臣，但是苏锦棠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在说，他没有那些大臣的支持，便不能做好一个帝王，一个帝王，最忌讳这些。

尤其顾云裳与他之间的事情，他心里虽不喜顾云裳，却未曾提起过任何有关她的不好的事情，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棠儿，如今人人都说，我属意立你为皇后，你又何必要说这些话，让我们生分？”秦渊强压住心头怒火对她道。

苏锦棠皱着眉头，她虽明白秦渊的意思，却也是彻头彻尾地替他着想的，顾云裳是对她极好的人，她也将顾云裳当做亲姐妹一般，现如今若是他肯追封皇后，这也是给足了顾家颜面，顾家定会誓死效忠皇室。

苏锦棠认真地看着他，好看的眉眼中盛了秋波，道：“臣妾并不会因此与陛下生分，先太子妃视臣妾为亲姐妹，臣妾自然也希望她走得风光，陛下为何不能想想前朝呢？”

提到前朝，秦渊或多或少有些愠怒，前朝自然也有支持他的，但是他也知道苏锦棠的意思，苏锦棠是想早日解决秦墨这个大麻烦，以绝后患。

“朕想着的是你，朕若追封了顾氏为皇后，日后不久再立你为后，叫朝臣如何看朕呢？”秦渊对她说话的语气不由得重了几分。

苏锦棠已经分不清这话的意思是替她着想，还是替他自己着想了。

而另外一边，沈絮烟静静立在窗边，听到这一切，幽深的眸中满是不可预知的情绪。

倦枝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