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后的几个黑衣人拉上挂在脖颈间的面罩,便如嗜血的野兽般扑了出去。
龙幼微起身迎敌,将丈夫和儿子护在身后,可即便功夫再高,一个人却难敌那么多暗城绝顶高手。
“还不滚出来帮忙!”她对树后的西门错大吼。
西门错拎着裤子,在树后吼,“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啊?”
“你什么就是什么!”龙幼微哪里还有功夫讨价还价。
西门错心里嘀咕,我我给你当相公,你肯定不答应的,我给你当上门女婿,怕是你也不会答应,于是道:“让我想想啊!”
“你还想……!”龙幼微震飞一人,夺了兵器,扔给凤昼白,“护着你爹!”
可那刀都落在凤昼白脚边了,她才想起来,儿子的武功已经没了。
于是又是一阵心痛,下手就更加地狠。
凤于归坐在地上看的明白,眼前的这一拨人,与那日伏击他们的八个相比,各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怕媳妇撑不了多久。
凤昼白咬牙,伸手提炼,挪到凤于归身侧,“爹,有孩儿在,必保您万全!”
他豁出去了,刀能挡的,就挡,不能挡的话,就用命挡!
爹娘生他养他七尺身躯,大概眼下,就是报恩的时辰!
林中深处,温卿墨懒洋洋搭弓上弦,一支羽箭,瞄准凤于归的头,接着又瞄了瞄凤昼白,最后又挪向龙幼微。
他唇角一弯,先杀哪个好呢?
这一家三口,哪个先死了,另外两个能够痛不欲生,却还能做困兽之斗?
真是很难抉择啊。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凤乘鸾那双华丽飞扬的大眼睛,她那双眼睛,若是知道爹娘兄长罹难,伤心落泪时,必是很好看的。
他的箭,又重新对准了凤昼白,爱子英年早逝,慈父老泪纵横,母亲陷入疯狂为之拼命,场面一定很有趣。
他拉满弓的指尖,将弓弦轻轻一放,那支箭划过翠玉扳指,嗖地飞了出去。
凤昼白虽然武功尽失,可对杀机的敏锐却丝毫不减,然而,电光火石之间,这支从暗处飞来的箭,蕴含了多少力道,他也估算地出来,对方是冲他来的。
而且,挡与不挡,都是死!
眼下的他,面对这之箭,弱得如同一张白纸。
可即便是死,也要拼上一拼!
他将手中的刀背横出,迎向那支箭的同时,凤于归也发觉到了杀机,拼尽了全力横身向儿子撞去!
龙幼微人在两步开外,转身之间惊呼,“凤郎!”
要么凤昼白死,要么凤于归死,你们争着抢着要挤上黄泉路,这出戏,还真有看点。
温卿墨在黑暗中,静待结局。
咣地一声!
那支箭在射中凤于归眉心之前,被一只骤然飞来的大石头给撞偏了,顺着他耳畔飞了过去。
西门错一手拎着裤子,嘴里骂骂咧咧,“能不能行了,裤子都不让人家提好!”
龙幼微惊魂稍定,抬手荡开面前的攻击,“谢了!”
“啊哈哈哈哈,掌令使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拔刀……”
叮!当!轰!
他还没完,他周围就是一连串的响雷炸裂声!
西门错抬头就骂:“姓李的!你想炸聋老子啊!”
那响雷,是龙幼微专门配置的讯号弹,与黄莺叫有异曲同工之妙,没什么杀伤力,就是非常地响!
山顶瀑布上,李白摊手,无奈摇头。
他站在上面见到几个人遇袭,却又看不清具体情况,总之敌众我寡,非常不妙,他一介书生,又不能飞下去帮忙,只好将手中的半口袋响雷全扔了下去。
一面招呼弟兄们前去帮忙,另一方面,这么大动静,招来官兵也好,猫猫狗狗也好,总之不管什么,不定都能派上点用场。
下面,西门错始终不愧是山贼的头头,武功不是很突出,但胜在彪悍勇猛,即便屁股上有伤,也不妨碍他作战,倒是一时之间替龙幼微分担了不少。
可是,他那副尊容……
龙幼微实在受不了了,“西门错,把你的裤子穿上!”
他还穿着一只鲜红的大亵裤呢。
“神马?”西门错百忙之中回头,大着嗓门吼。
他耳朵快要被炸聋了,隐约听见龙幼微了什么,却得如同蚊子剑
站在阴影中的温卿墨有些悻悻,看来龙幼微这个君子令掌令使,果然名不虚传,他这次带来的人,多少在暗城也上得了数,却耗了这么久依然讨不到便宜。
他不想再耗下去,拖得越久,胜算就越低。
于是,再次搭弓上弦,这一次,直接瞄准了凤于归。
然而,他的手很快又放了下来。
嗅着这风中的气息,该是有高手来了!
下一瞬,几个手持如牙长刃的玄衣武士飞身而来,当当当!几下替龙幼微挡了攻击,转身将凤家三个人护在了身后。
接着,便见龙皓华手持升龙剑,银白须发随着玄衣飒飒生风,昂首阔步而来。
他看似不徐不疾,却身形几闪,到了近前,长剑不曾出鞘,一剑荡开,将几个黑衣缺场震飞出数丈开外。
“爹!”
“岳父大人!”
龙幼微与凤于归异口同声唤了一声。
龙皓华阔袖一挥,“龙牙,绝杀!”
密林中,温卿墨见情形不妙,一声将手下召回的唿哨。
可惜,唰唰唰!前来围攻的暗城众人还来不及撤退,就被龙皓华的龙牙武士手中龙牙快如鬼魅,手起刀落,凌厉狠辣,果决冷酷地将几个黑衣人斩杀了个干净。
龙皓华双眸精光如剑,瞪向密林深处那一抹人影。
温卿墨虽事败,却毫无惧色,只是嘴角懒懒一笑,向后退了两步,之后身形很快如一只黑暗化成的魔般,消融在阴暗郑
“大人,属下去将那主使擒来!”领头的龙牙武士,名唤虬龙。
龙皓华一摆手,“算了,穷寇莫追,他有本事来,就必是有本事离开。”
龙幼微根本没想过,她爹会在这个时候神兵降,“爹,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虬龙道:“回姐,我等随大人按照之前黄莺叫的讯号寻到附近,正不得要领,就听见这边山中几声震响,本想过来碰碰运气,却不想来对了。”
西门错隐约听了个明白,挖了挖耳朵,仰头看向瀑布顶上依然立着的李白,竖了竖大拇指。
李白双手拢在身前,含笑点头回应。
龙皓华根本不理还坐在地上,向他俯身行礼的凤于归,而是先蹲下来为凤昼白把了脉,这一探不要紧,那雪白的胡子登时就吹了起来,抬手就朝凤于归头顶上拍去!
龙幼微慌忙扑了过去,将他大手当空拦住,“爹啊,凤郎重伤在身,打不得!”
“不打他我留着他!你心疼相公,就不心疼孩子?好好的孩子,交给他三年,如今回来,却成了废的!”
“爹!你少两句!”龙幼微急道。
龙皓华愣了一下,“怎么?他还不知道?那就更加该打!”
此言一出,凤于归头顶如响起一记炸雷,怔怔地望向凤昼白,“昼白……,外公的什么意思?你怎么了?”
凤昼白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了,只好微微垂头,“爹……”
“你怎么了?什么废了?你啊?”凤于归仰头又问龙幼微,“微微!你也瞒着我?”
龙幼微绷了绷嘴角,闭口不语。
看见几个人磨磨唧唧,西门错受不了了,因为耳朵有点聋,嗓门就特别大,“哎呀,你们不,我来,你被那八个人围攻时重伤昏了过去,你儿砸救父心切,便与几个护卫吼着一同自爆经脉,跟人家同归于尽,结果其他人都死了,就他抬回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孙先生为了让他活命,只好将他的一身内力散了,这才没被活活疼死。”
凤于归身子一顿,心痛地念了一声,“二郎啊……”
凤昼白却抬起头,笑了笑,“父帅不必难过,孩儿也曾恨恼癫狂过,可山寨的李先生的是,大丈夫生而为人,只要心中有志,即便是残了,瘫了,依然可以建功立业!孩儿这一生,都为能够追随凤帅鞍前马后而无比荣耀!”
他始终是自幼饱读诗书之人,李白之前罗里吧嗦、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掰扯明白的粗浅道理,到了他这里,只用了几个字,就概括了个明白。
龙皓华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这个穿红色大裤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