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总是热闹，街上更是如此。

魏斯语知道现在程智岩还在基地忙自己的事情，也不打算影响他，就自己在外面漫无目的地瞎晃悠，碰到装修精致的店铺还会进去逛逛，不过因为担心自己会在上海走丢，还是把活动范围限制在酒店附近的大商圈。

程智岩出门前还跟队里打了报备，前脚踏出基地大门，后脚就接到教练组的电话说要他过去一趟，实在无奈，只能转身回去。

他们主要讲的是春季赛的问题。

——也是让程智岩头大的问题。现在队里的磨合还不错，中单替补的加入更是让队伍里多了股难得的新鲜血液，说队员们不满意都假。只是林泰京本人依旧不太乐意有这么个替补，之前还跟队里要求不要替补，被教练组否决了，然后在直播间哭了一轮，直接导致上至KK樊德恩下至中单替补的微博全部被攻陷。

一开始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其实他自己是不愿讲的，但是看到那群人真的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疯，他还是不想继续忍下去。这段时间队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确实复杂，他和中单的关系也确实说不上好，但是真没必要连同粉丝也这么疯魔，粉丝是无辜的，不应该承受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攻击也不该就这么被带了节奏。

教练组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个短短的会，说了最近要开始拟定春季赛大名单的事情，还有就是对霹雳狗今年的成绩做了个简单总结，顺带着安排明天下午开会要做的事情。

大家自己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战队明年的计划其实也很明确，季赛和洲际赛的重要性就不说了，还有个S赛也是大头——毕竟前两年连冠，之后樊德恩退役，原野辅出走隔壁赛区，所以明年的压力属实不小。虽说现在有樊德恩坐镇BP，但总归不是他本人坐在中单位置上主call比赛，崽子们还是要靠自己。

“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个道理是没错的，虽说现在国内电竞行业人才缺口还是很大，但每年冒出来的怪物新人也不少，战队经理贺超每逢转会期更是忙得人影都难得见一回。那毕竟到目前为止有S赛三冠的队伍就那么一支，在这个领域里，谁都想创造历史。

程智岩默默听完，全程半个字都没说。注意到樊德恩的眼神之后，还是下意识摸摸鼻子，在大家都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依旧安安静静地坐在原位。

又是像上次那样，教练组和程智岩单独留在会议室，其他人各自去忙他们的事，还有人直接出去和女朋友跨年了。

“你最近状态不好。”教练组组长KK开门见山。“之前我就想说了，这个月以来，你的状态都很不好。”

考虑到这会儿会议室里都是自己人，也没什么需要提防的因素，大家还是自然切换成了韩语。

少年没接话，就这么坐着，脑子里乱嗡嗡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手伤确实都好了吧？”

“好了的，这个不用担心。”

“心理上呢？”

寂静。

樊德恩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Koach，又立刻收回视线。

其实他也早就觉得程智岩现在心理出了点问题，如果不早点介入的话，指不定之后会恶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但是他们也都清楚，教练组不是程智岩出现问题的真正原因，而且他们也顶多起到外界作用，真正想要恢复状态的话，还是要靠他自己，战队也就只能帮他找咨询师甚至医生。

只是这小孩现在还不觉得自己心理出问题了，这是最大的问题。

“战队明年的计划是完善咨询师团队，这样你以后出现状况的话，你可以去找咨询师聊聊。我们当然也是你的后盾，毕竟你是我看着长大的，Dek把队长的位置交给你，也是看中了你的能力。我不希望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因为舆论就变得自怨自艾，甚至直接被舆论打倒。中单的事情是战队处理的，这个到时候会出个官方声明来解释，你不用想太多，和你无关的锅就不要背在身上。就算是队长，那也先是有血有肉的人，是会累的。”

程智岩点点头。

Koach伸手揉揉小孩的脑袋：“你啊你，就是死心眼，什么事都憋着。要是你能学了Walkman那个脾气，不管碰到什么烦心事都去发泄一下，肯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就这么成天闷在基地里，闷头闷脑rank，身体坏了可怎么办？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这不还没成年呢吗。”

樊德恩好心提醒：“明年就成年了。”

“哦莫，我们Orange也是个大孩子了。”

“你就宠吧。”樊德恩笑着摇摇头。“之前刚进战队你就宠，现在成年了你还宠，要是以后这小孩的脾气真的被你宠出来了，你可别来找我。”

“宠宠宠，自家孩子怎么能不宠。”Koach依旧揉着小孩的脑袋。“今天有没有什么出门跨年的计划？总不能最后一天也在基地里rank吧，还是要放松一下的。”

“有个朋友来了上海，我去找她。”

“那行，出门的时候注意安全，晚上要是太晚了自己回不来的话，你就跟队里师傅打个电话，司机过去接你。”

“嗯。”

“去吧去吧，别耽误了，放人家鸽子可不好。”

“教练再见。”

程智岩起身出去，剩下教练组几个人还在会议室。等到会议室的门被完全关上，里面又恢复了寂静。

“你们觉得。”樊德恩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已然多了些严肃。“有必要找医生吗？”

助理教练难得叹了口气：“现在这个状况，还很难下定数。如果真的大张旗鼓找了医生过来，指不定这孩子又要想多，也不知道Westeng到时候又要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这人的嘴怎么就控制不住呢？我们都找他说了多少次了？”

旁边的数据分析师也接话：“我是觉得，看了这么多消息之后，我们要慎重考虑林泰京这个人了。”

一致附和。

KK已然换了副语气：“虽说Orange是在我们战队里长大的，我们肯定是对自家孩子有更深的感情，但是这不是我们日后加强监督队里孩子们言行举止的原因。我们要在尽可能公正的前提下做事，不会因为程智岩是我们战队的孩子就开绿灯，做错事、说错话的孩子都要有惩罚措施，这个制度绝对是要建立起来的。”

“是这么个道理没错。”

“新年是要好好说下这件事，不能再由着孩子们在自己的直播间里瞎说话。Orange之前在直播间说的那些，我也都拿到视频音频了，我个人觉得没问题。问题最严重的还是Westeng那边，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攻击队友。不过也是，新来的孩子肯定是想多得到点关注的，但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

“不过Westeng最近的训练情况不错。”

助理教练接过话茬：“相比之下程智岩的状态还可以了，只是看数据会觉得没有之前那段时间好。这孩子现在肯定是出了点状况，所以我们必须找到合适的理由和时机介入。”

樊德恩看向KK：“春赛的名单什么时候交上去？”

“还不清楚，等管理那边给Deadline吧，我们先观察着就行。”

“好。”

“那今天就先这样，这一年大家也都辛苦了，新一年希望大家能够继续齐心协力为PLG付出，也保护好队里的孩子们，好孩子多鼓励，思想有问题的孩子我们争取纠正，一起加油。”KK最先起身。“大家今天也都出去散散心吧，明天下午我们还是在这开会，统筹安排新年的计划，大家新年快乐。”

“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