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原来我与江湖更契合(1 / 1)笔下万里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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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头最近很上火,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沈家最宝贵的少爷就这样说没就没了,之后,虽然沈三爷没有怪他什么,但沈家已经开始和猿啼山若即若离。想到自己从多年前那一剑后就没了剑道上的追求,虚挂着个岭西剑道第一人的名号,还被一个身高不过五尺的异域妖人耍得团团转,他就有些羞愧,人老剑怎么也跟着老了?

于是乎,这个岭西剑力最大,脾气最爆的老头子放出话来,他要去找中原现在的武林盟主比试,分出个胜负来。

看看是他王猿北的剑够锋利,还是赵铁拳的天罡坚不可摧。

……

……

周嵩来岭西就没打算还要头顶上的乌纱帽,也没打算回去,和沈家三爷如出一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郑度河是个聪明人,没有用什么“国师知不知道”,“周大人不怕兵刃相见”等话来威胁周嵩,只在周嵩提出要进城后说了一番话:“周大人来益州城做客的话,郑度河随时欢迎,可周大人要是带这么多青衣卫入城,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周大人来这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郑度河的命轻贱多了说死就可死,只是还望您三思,我们青衣卫就这么打了起来,益州城的百姓怎么想,刚稳定下来的局面又怎么办?”

字字诛心。

周嵩嘴角微动,冷哼一声,一掌拍碎了手中的豹头拐杖。

三百青衣卫齐刷刷拔出了腰间的飞鱼龙鳞刀。

郑度河神情不变,一动也未动,甚至还让益州城里的青衣卫全部退了回去。

周嵩摆了摆手,叹息一声。

风尘仆仆赶来,连城都不得入。

……

……

喜春园里,少女解开了两人的绳子,羞赧地说道:“你们两个真是迷路了啊?”

孟三扭了扭手腕,凶巴巴道:“那还有假?”

少女低着头,眨巴着眼睛,十分委屈。

陈缺拍了孟三脑袋一下,说道:“别逗人家小姑娘了。”

孟三又变得嬉皮笑脸起来:“丫头,你是这喜春园的什么人啊?”

少女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大小姐啊。”

这下轮到孟三白了一眼,连带着陈缺也有些无奈。

见两人这神情,少女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联想到一开始少女随便就喊来了一众高手,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人解决了,孟三老实了起来。

看着陈缺那沾满灰尘也难掩盖的清逸,少女有些激动,一把抓着陈缺说道:“古大侠,你闯荡江湖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

陈缺不说话,孟三嚷道:“你谁啊你,说带就带?”

少女瞪了一眼孟三,慢悠悠说道:“师凤梨。”

少女在述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可落在孟三耳朵里,汗毛都竖了起来,吞吞吐吐问道:“慕容飘雪是你什么人?”

“关你屁事。”

师凤梨气呼呼说道。

陈缺由着这两人斗嘴,他发现这个小姑娘是为数不多能和孟三智商不相上下的人了,活动了一下手脚后,陈缺就要走。

师凤梨赶紧跟在了屁股后面,轻轻牵着陈缺的衣襟,说道:“古大侠,外面下这么大的雨,等雨停了再走呗。”

陈缺顿了顿,他压根就没打算走,只是想在喜春园里看一看,感受一下什么是“满园春色关不住”。

不知道是和孟三待久了的原因,陈缺觉得自己变得有些“无耻”了。

拉着孟三,身后还跟着个师凤梨,陈缺在廊桥里悠哉悠哉。

春兰山,种春兰,满园的春兰花,在这滂沱大雨下不偏不折,任春风拂走尘埃,独留这一园醇正。

“最是清风披拂处,一茎嫩玉九枝花。”

陈缺缓缓念道。

最后,两人没留下来,陈缺好说歹说才算安抚住了小姑娘那颗萌动的心,两人下山的时候,孟三突然说道:“凤梨丫头见我们这寒酸样,偷偷塞给了我不少银子,要我们去置身行头,说是投资给我们闯荡江湖。”

陈缺撇了孟三一眼,孟三有些心虚。

陈缺一把挽过孟三的肩膀,说道:“多少?”

孟三嘀咕道:“好几百两呢。”

陈缺看孟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笑着说道:“孟大剑客面子可真够大。”

孟三注视着前方,坚定说道:“我一定会成为岭西最厉害的剑客。”

……

……

最后一天,展州城里。

面摊处,有多人,在吹嘘。

“听说前几天益州城外来了好多官差,得有好几百人。”

“不止不止,得有上千人,黑压压的一片”

“那郑大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个人将他们全部赶跑了。”

“听说来的人里面,那为首的拄着根拐杖,气势逼人。”

“我们岭西有郑大人可真是福气。”

“还有那王猿北老宗师听说要去挑战中原的武林盟主了!”

“不会吧,益州城城门还是紧关着的。”

“兄弟,你这消息就不灵通啦,那群人走了后,郑大人就将城门口的青衣卫撤了不少。”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缺哥,这郑度河现在可是深得民心啊!”

孟三嗦着粉,听着耳边的嘈杂声,忍不住说道。

陈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出了这展州城,就到益州了。

铁木县,是益州杂货铺最多的一个县城,在这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货物,中原的美食花卉,遥南的金银珠宝,漠北的羔裘大衣,甚至连异域的奇异物件都有销售,换上了一身薄衫的陈缺和孟三走在街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就看到远处一群人浩浩荡荡走来。

为首老者,手持宝剑,白须虎目,大步流星。

孟三赶紧拉着陈缺站到了一旁。

“这可是王猿北,岭西最强的剑客。”

说这话的时候,孟三眼里满是向往。

陈缺迈出一步,又收了回来,对于那个只见过两面,就将性命给搭上了的沈君尺,陈缺欠人太多了。

王猿北路过陈缺身边的时候,带着些疑惑的眼神停了下来,一双虎目不怒自威,看得一旁的孟三双腿只打冷颤。

陈缺欠了欠身子。

王猿北若有所思,走了。

“缺哥,今天我可把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大人物给见到了。”

孟三有些激动。

陈缺叹了口气,说道:“江湖这般滋味,还好有你这样的潇洒剑客。”

两人在益州城外就此别过,陈缺终究不是江湖中人,还有着自己的使命,尽管这半个月的游历,很快乐。

孟三从一开始刁难陈缺的泼皮无赖,最后却成了一起出生入死的江湖哥们,看着一直以来话不怎么多,外冷内热的陈缺慢慢向那座府邸走去,孟三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京都会有一个名声显赫的陈大人,岭西会有一个剑术高超的孟大侠。

也有可能陈缺今天走进那个房子再也出不来,孟三练了一辈子剑还是稀烂,籍籍无名。

……

……

十二岁预备青衣卫,十五岁正式入编,十八岁调至京都,弱冠之年晋升百户,看似风光无限,可又有几个人知道,陈缺只是为了活着在活着。

像孟三说的那样,大可趁现在守卫不严溜回京城,或者和他孟三去闯荡江湖。

可陈缺都拒绝了。

郑度河欠他,欠死去的孙方张义所有人一个解释。

当知道周嵩为了自己远赴岭西,与郑度河大动干戈,孟三说的那些就更不可能了,他还要回京,领罚。

站在郑府门口,陈缺看了远处那些来来往往的剑客一眼,念叨了一句:“江湖真好。”

从陈缺出现在郑府门口,郑度河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追踪了近半个月的人不是他一样,不仅撤去了郑府所有的青衣卫,白袍加身的他,还亲自将陈缺迎进了府内。

看着身着白袍千户服的郑度河,陈缺没有讽刺,也没有问罪,只是问了一句:“值得吗?”

值得吗?为了自己的信仰,为了当一个好官,踩着别人的尸骨上位,不惜违背自己的初衷。

郑度河缓缓摘下头顶的乌纱帽,放在桌子上,没有解释自己的背信弃义,拂了拂身上的荷下飞鱼服,缓缓说道:

“为了心中大法,只要这个世道变得更好,谁都可以牺牲。”

陈缺没有反驳,说了句:“你比我更适合当这岭西的千户大人。”

却见郑度河有些颓然,说道:“我一直想着只要解决了你我就可以问心无愧,但事实上人啊,都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心里有鬼夜不能寐。”

边说,郑度河边将腰上的千户符玉解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错了。”

……

……

从郑府走出来的时候,陈缺有些释然。

他一个不过二十出头只会办案不会人情世故的人怎么坐得稳千户的位置,就像周嵩让人又敬又畏,骂着周瘸子的同时又叫着周大人一样,和这些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人比,他还太年轻了。

郑度河用错的方法在做对的事,而这个错,也只是对于陈缺来说是错,对于天下绝对多数人来说都是对的。

陈缺做不到,郑度河能做到,陈缺就没有理由怪罪。

历经近一个月,终于要回京了。

物是人非,来时五人,归时一人。

想起和孟三浪荡江湖的日子,陈缺由心笑了笑。

“原来我与江湖更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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