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大有不爱女儿的父亲,可要说许迕不爱许秋阳,说出来,在整个遥南,不会有人信。
明珠郡主,掌上明珠。
作为许迕几位儿女中的幺女,许秋阳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出身那天起,便被册封为明珠郡主,也是唯一一个能骑在许迕肩头满王府窜的人。
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在外放荡风流不怎么着家的五王爷出奇的留在了府中,半步不出,往日那些轻浮全不见,对子女的漠视全化作了初为人父般的小心翼翼,又欣喜万分。
每逢生辰,大操大办,极尽豪奢,在整个绯城大摆宴席,当天全城的人消费都可记在王府账上。
这等气魄手笔,遥南谁人不知,许迕对这位小女儿的溺爱。
如果许秋阳喜欢,天上的星辰,许迕也会去摘。
不然,也不会有天子探亲为由,将许秋阳软禁在京城,以此抓住许迕的软肋。
可从许秋阳口里说出来,着实让一直以来都处变不惊的刀道第一人,吃了一惊。
眼前这位继承了自己东家美貌的少女不只是出落水灵,更是以乖巧聪明偏得人喜,受宠而不恃宠,身份尊贵却亲和,两人虽是主仆关系,平日里,称呼的也是一声汪伯伯。
“想来,是心里有些怨气。”
一路护送许秋阳至京,又在离奇的异火案中逃脱,汪洋已经跟随许秋阳一年多时间,这一年他见识了中原的风云变幻,京城里的人心鬼蜮,但父女哪有隔夜仇,只是嘴上置气,大可不必留在这危机四伏的中原。
“汪伯伯,不走了。”
京都守卫森严,二十四时都有青衣巡逻,来往城中的人都要登记,夜半城门就会关闭,皇宫别院上三环,居住的都是当朝官员,名门望族或身份尊贵的外邦使者,每晚打更的更夫都是十来个人,按理不可能出现一点纰漏,要说失火,更像是纵火。
纵火的是汪洋。
那具尸体,不过是个身材年龄,相貌都与许秋阳相仿的少女,是在与许迕暗中取得联系后,商议假死金蝉脱壳后杀入宅子里的女刺客。
刚好做了许秋阳的替身。
一路上,奔着逃回遥南的念头,逃到梅州,只要度过南海就可远离中原是非之地,哪知,郡主从来没有想过回遥南。
“那里,只是一个比皇宫别院更大点的笼子。”
……
……
春城,春天,万物回春。
京畿重地,建筑颇多,有那金瓦红墙,白玉石栏的皇宫,也有十里长街,商铺林立,江湖意思最淡,可春的意思却不淡,虽难见小溪潺潺,老枝新芽,可在人人换上稍有些薄的衣衫与亲友出行踏青时,春光明媚,风和日丽。
城春草木深。
京畿附近的都城隐在了生机勃勃的绿色中。
小院门外,青年垂着头。
院中的老人依旧躺在竹椅上,春去秋来,好像只有这什么也没变。
“我就想知道,秋阳是不是真的葬生在大火中了。”
青年保持着垂头的姿势已有多时,此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不知。”
老人呵出嘴里的白烟,两只手指似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
“那秋阳的遗物呢?”
青年有些不甘心。
“全部烧成灰了。”
老人有些倦,小院的门是开着的,青年能看到老人在摆手,便知道再待在这里也只是徒劳而已。
……
……
中原十二州,最大的州在长河畔,长河以西—烟州。
那边,是富饶的长河东,居住的是皇亲国戚,异姓王侯。
有天下最大的街,遍地黄金,随意走在路上的人,有可能就是一地首富。
长河东只做一个生意,向天下各地供盐。
所以,又有最大的镖局金枪客,负责盐运。
烟州南宫家便是长河这边盐商的代理人,作为中原几大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