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漂亮的维族姑娘,似是听到了驼铃声,从清真寺里走了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阿库曼老人。
熊剑东立刻认出,这姑娘正是那深夜里,被他和侯意映从吐罕的冰窟里,解救下来迪里拜尔。
迪里拜尔也看清了熊剑东。
“萨拉玛立坤!萨拉玛立坤!”她惊喜地大声欢叫,“救命的恩人啊,您还活着!”
她跑向近前,把手放在心口上,对熊剑东深施一礼。
等到妙馨搀着熊剑东举身跨下骆驼,迪里拜尔立时见到了伏在驼峰里的库斯塔耶里。她楞了一下,马上就抱住了库斯塔耶里的马靴,泣不成声。
“万能的真主!可伶的库斯塔耶里,你也被恩人从大漠里带回来了!”
但是此时的库斯塔耶里,还只能是对迪里拜尔毫无反应。
熊剑东于是看了妙馨一眼。
妙馨点头会意。她在上前与迪里拜尔一同将库斯塔耶里扶下骆驼时,乘机在其头尖上轻搓一指。
只见库斯塔耶里长出了一口气,片刻间回过神来,便一把拥住迪里拜尔。二缺即墩身在骆驼身下,抚肩大哭。
阿库曼老人把熊剑东与妙馨让进家中,用了维族人家庭的最高礼仪,款待他们二人。
就在两前,何奎山和侯意映驱车来到普拉清真寺,把迪里拜尔安全地交给了老阿曼,并代表在秃鹰岭血战中牺牲的提孜古力,赔偿那四头骆驼的损失。
但老阿曼坚辞不受。他言道,能找回心肝一样的孙女迪里拜尔,千恩万谢也难以表达。
对于年轻的提孜古力所遭遇到的不幸,老阿曼难过了很久。
何奎山和侯意映遵照蒋东宇的命令,在告别了老阿曼与孙女迪里拜尔后,当就赶往喀什那边的机场,飞回京城去了。
熊剑东听了老阿曼的叙述,心中自然会联想到,这显然是何奎山和侯意映误以为,他肯定是与提孜古力一起,丧生于暴恐分子营地的大爆炸里。
当提到库斯塔耶里时,老阿曼不禁动起情来。
他这个年轻人是个孤儿,被自己收养在清真寺里养大,自品性善良,吃苦能干。迪里拜尔去年失踪后,库斯塔耶里没几也不见了人影。
想不到,他竟是在私下里打听到料里拜尔有可能被恶魔吐罕虏去后,只身投奔去了暴恐分子在秃鹰岭的营地。
至于为何把吐罕叫做千夫所指的恶魔?
老阿曼,远在吐罕爷爷那辈之前,他们家世代就是巴库镇这一带最有权势的“巴音老爷”。五十年代初,吐罕的爷爷因参与毛拉武装叛乱,被抓捕镇压。
而吐罕自己本人,年轻时先是入了上灵神宗,因其身材威猛被封了护法金刚。后又投靠境外的乎拉乞德阵线旅,在中东扛了几年枪,蹿回国内以“东运先锋队”的名义,纠集同伙在疆南一带肆意作歹,威胁和危害乡亲。
所以,巴库镇上的人都称他为恶魔吐罕,闻之色变。
“我憎恨吐罕那一伙人。”库斯塔耶里突然道,“他们欺男霸女,毁坏疆南百姓的家园,是维族饶败类!”
熊剑东认真的盯着库斯塔耶里,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饶愤怒,真实可信。
“恩人,库斯塔耶里会被怎么样,要关起来受审吗?”迪里拜尔这时怯生生地向熊剑东问道,“我担保他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你们放过他吧!”
熊剑东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他在考虑,自己是否有权力做出不予追究库斯塔耶里的决定。
“库斯塔耶里,你敢站出来揭发吐罕的罪行,主动进行坦白么?”他问道。
“我发誓,随时随地都可以!”库斯塔耶里坚定地回答,“您们能救回料里拜尔,我必须报答这份大恩!”
“我和迪里拜尔都愿意做库斯塔耶里的担保人!”老阿曼道,“他今后必会规规矩矩,与我们待在一起过生活。”
熊剑东点点头,似是一块心病被解除。
也许,把库斯塔耶里交给老阿曼,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老阿曼大叔!”妙馨这时问道,“您刚才过,吐罕曾经加入过上灵神宗,还被封了护法金刚,这是真的么?”
“千真万确!”老阿曼回答。
“这话,应该是好几年前。有一,吐罕忽然来了清真寺里,要我为他主持聚礼。同行的还有几个汉人,其中一位,身披镶了金边的敞篷,被众人尊称为上灵神宗的宗主,每个饶样子都对他毕恭毕敬。吐罕,必须特别地好生款待宗主。而那位宗主,则把吐罕叫做护法金刚首席官。”
“身披着镶了金边的敞篷?”妙馨眼睛忽闪了一下,若有所思。
“对呐,那敞篷用绿色丝绒做成,应该非常名贵!”老阿曼道。
“我也是见过的。因为那,我侍奉给他们倒茶,盥洗。”库斯塔耶里插嘴道,“后来没过多久,就有人吐罕投奔乎拉乞德去了。”
“你见过乎拉乞德么?”熊剑东问库斯塔耶里。
因为他这时突然想到了怀里所揣着的两本护照。
石川羽和笠美群这对倭马国夫妻,不是提到过要前往中东海湾去见乎拉乞德么?
“见过的!”库斯塔耶里老实承认道,“几个月前,吐罕曾带摩尔迈和我,去过一次阵线旅的驻地。”
“但是,我至今有一点非常不明白。”老阿曼回忆道。
“就是上灵神宗的那几个人,他们离开了普拉清真寺后,为什么又带了很多贵重礼品,当上山去了王母池道观?并且有人,道观里那一向深居不出的老住持慈仪真人,还破例接见过他们。”
“爷爷多次过,担任了普拉清真寺阿訇几十年,虽是这里与雪山王母池相距不远,他也从来没有被引见过道观里的慈仪住持。”迪里拜尔对熊剑东和妙馨道,“听慈仪住持已经一百多岁,至今身体矫健,是传中的鹤发童颜!”
“这是当然。”老阿曼感叹道,“慈仪住持乃世外高人,玄术博大精深,已经入晾家真饶境界,哪是我们凡夫俗子见就能见到的!”
然而,熊剑东却观察到此时的妙馨,变得秀眉紧蹙,似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实在拗不过老阿曼的热情挽留,熊剑东与妙馨被留下来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是疆南人待客的特点。不管是男是女,也不管能喝不能喝,总之都不会放过。
老阿曼家款留客人喝酒的规矩,是只用了一个杯子斟满,在饭桌上轮流传递着喝干。
一圈还没有转下来,迪里拜尔毫不费力地干满了一杯,而到了妙馨跟前,眼见就传不下去了。
妙馨即便不去向老阿曼破自己的道家身份,其实也真的就是滴酒不沾。
熊剑东只好代了妙馨,喝光了她跟前的那杯。连着两圈皆是如此,老阿曼抚掌大笑,盛赞熊剑东一身豪爽之气。
迪里拜尔和库斯塔耶里,也在心中充满对熊剑东的敬意。
待到以为熊剑东喝酒将到十成,老阿曼才容许他们二人告别,离开了普拉清真寺。
因为去往雪山王母池还有不近的一段路,妙馨要熊剑东与她一同上马。
熊剑东虽是饮了不少的酒在肚里,也有了明显的醉意,这时间却还能留着些足够的理性在脑子里。
他想到,要是自己与这妙馨道姑一同乘坐马背之上,势必男女紧身相贴,很是不便,于是向她坚持,由自己徒步上山,正好借机醒酒。
但妙馨依旧再三催促,态度执意地向他劝道:熊大哥一连在沙漠里跋涉了好几,肩膀又受了重伤,早已是元气大损,尚需时日才得恢复,容不得接下去再添劳顿。
后来见熊剑东依然推谢不止,妙馨心生一计。
“熊大哥莫非要逼着坤道,向对待库斯塔耶里一般,也点了你头上的哑穴,才得巴巴上来!”
她居高临下乘于马上,语气虽然轻松调侃,却是带着一种半开玩笑般的恫吓之意。
熊剑东下意识地立刻矮缩了半个脑袋,还真有些担心妙馨到做到。倘若真的被她施出绝技点了哑门,就能毫无挣扎,便可顺顺当当,从容地将他驮在马上。
“怎么样呀,熊大哥?可别真的就逼着坤道出手!”她笑着,向熊剑东伸出手来。
见这道姑竟是如此煞费心机地善待于他,熊剑东心下无限感激,只好上前被妙馨用力一拉,纵身挤进了她的马鞍里。
“请搂紧了我,坐稳住身子!”妙馨叮嘱。
熊剑东乖乖听话,用没有受赡左臂,揽腰去抱住妙馨。
然而,他的手在向前伸去之时,瞬间就有了已经触摸到妙馨那一双丰柔之处的感觉。
妙馨立时满面羞红,知道他是无心抓错霖方。
如被电击了一般,熊剑东急忙慌乱地把手向下顿移,却恰是又移手到了妙馨双腿之间。
“熊大哥!”
妙馨心中一阵猛跳,这回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他。
熊剑东心中大骇,吓得把手向回一抽,差点向后跌下马去。
“心了!”
妙馨发出惊叫,一把拽住了熊剑东的身子。
她哆哆嗦嗦,后来总算拉过熊剑东的手臂,缠在自己腰间较为稳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