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需要道歉……”

白灼轻声叹气，继而对东无笙微笑，“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可能只是你睡得太久了。”

东无笙抬一抬眉毛，不置可否，“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

“我是你的……”

男人的话音不寻常地迟疑了一下，那张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丈夫。”

东无笙：“……？”

突然有一天，冒出来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信誓旦旦地声称是你丈夫，最关键的是你居然没有办法判断这究竟是不是事实，只能暂时保留态度……这种状况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得离奇。

以至于东无笙一瞬间没有控制好自己，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呵……”

只一声东无笙便收住了笑，将拳头掩在唇边，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有点突然。”

白灼：“……”

驱使白灼说出这话的感情实在有些微妙，难以言说，以至于他话一说完就开始后悔。

事实上，他对东无笙根本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贸然顶替这样的身份太容易穿帮了，到时候若是引起了东无笙的怀疑，反而不那么好收场。

没等白灼想好圆场的对策，东无笙已经从他微妙的迟疑停顿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你……”

东无笙稍稍眯起眼睛，打量他，试探着开口，“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白灼：“……”

如果现在承认他是在开玩笑会不会显得他很傻？

虽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面对此情此景，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留给他了。

白灼一边懊悔着自己刚刚莫名的冲动，一边点头认下了这口黑锅。

看着白灼点头，东无笙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会开这么无聊的玩笑，弄出这么尴尬的气氛……或许眼前这人以前和她关系还不错？

不然，如果不是朋友的话……那这人一定是有什么毛病。

想到这里，东无笙向两边拉了拉嘴角，露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是玩笑就好。”

白灼：“……”

虽然是他先做了无聊的事情没错……但是这种庆幸之中仿佛又觉得理所当然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似乎是被拐着弯地嫌弃了。

“先离开这里吧。”

说完这一句，白灼面无表情地转身迈步，同时拔剑准备清理再次出现的灾厄幻象。

好像也不怎么生气？

东无笙也跟上去。

那就更不像丈夫了……应该只是朋友而已吧？

“我们要去哪儿？”

东无笙走到白灼身旁，看着他将当胸刺入灾厄的胸膛，被刺中的那“人”也顷刻间化作灰烬消散。

对此，东无笙只微微抬眉。

“先带你去找个住处吧，具体的事情我路上和你解释。”

两人一边赶路，白灼一边给东无笙解释了灾厄、神殿等一系列的概念。

对于这些，东无笙都接受得很快，唯独在白灼说到“人类需要你为他们彻底消除灾厄”的时候，虽然表现出来的态度似乎显得有些戏谑，但白灼还是看得出来，她所表现出来的拒绝发自真心。

“听你的说法，灾厄根本杀不尽，我可不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白灼在灰烬里回头看向她，“但你的确曾经做到过。”

“我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对于这样的情况，白灼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据他所知，东无笙从前可是以一种不惜代价的疯狂方式在做这件事。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的话，我想你不用太过担心……人类如今建立了专门的组织应对灾厄事件，他们有能力在一定程度上自保，只是还缺少一个出众的领袖。”

“一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领袖吗？”

东无笙似乎并不为白灼安慰所动，“那情况还真是乐观。”

“趁早不要接受这种工作似乎是我目前可以做的最明智的选择。”

白灼注视着东无笙那双鲜红的眼睛，虽然她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总像是在开什么无聊的玩笑，但是，从那双眼睛里，白灼看不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那你不想接受这份工作？”

白灼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有些惊讶。

东无笙看着他，微微扬起唇角，目光安静平和，“只是发个牢骚而已。不管怎么说，你把我唤醒了，作为报答我也应该做点事情才是。”

说完，东无笙后退了一步，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灼没有转身，他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你真的不想接受这份工作？”

东无笙打量着他，似乎是在考校他的话是否真心。

片刻后，她依然保持着微笑，“好吧，不开玩笑，我非常乐意效劳。”

“……”

白灼转过身，没有再说什么。

他当然明白东无笙这番言行的用意。

她如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无所有也无所凭依，自然是不敢让自己失去价值。

他只是……忽然发现这家伙和他从前认识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或许是从前的事还有什么误会。

…

在离开红莲业境的途中，两人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感觉到腿边异样的触感，低头看见那只蓝眼睛的小白猫时，东无笙发誓她真的没有任何想法，只想抓紧赶路。

但是一秒钟之后她就发现自己正弯腰挠着小猫的下巴。

东无笙：“……？”

她的手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意志？

状况从这里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白灼走出一段路回头，就看见东无笙周围铺满了猫，肩头怀抱里已经各躺了一只猫，还不停有猫往她身上爬。

“……”

东无笙抬头和白灼对视了一眼，动作幅度极小地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我实在找不到地方下脚。”

白灼：“……”

白灼只得走回来，走到距离东无笙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下。

是真的找不到地方下脚。

“你不能叫它们让开吗？”

白灼说这话的时候信誓旦旦，似乎确信东无笙能够做到这一点。

然而东无笙抬头看了白灼一眼，似乎觉得莫名其妙，“我看起来像是会和动物说话的年纪吗？”

白灼：“……”

白灼看了一眼从墓碑后面源源不断涌出来的猫咪，深感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你要不先试试？”

顶着东无笙质疑的目光，白灼硬着头皮还是把这个提议说出口了。

东无笙：“……”

东无笙答应得有点勉强，仿佛只是不好意思接二连三地反驳他才点了头，“……也行。”

说着，她瞥了白灼一眼，抿了抿嘴，面无表情地小声道：“麻烦……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