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华国这条大船在改革开放的航道上刚刚起航的时候,在湘省著名的济同医院,WHO曾经组织过一个被称之为华国康复界黄埔军校的康复医师培训班。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个培训班前后只举办过两次,从里面出来的学生也总共只有30个。
但正是这区区的30个人,却发挥出了让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从培训班出来之后,他们便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华国各地的康复事业中。
在40多年的时间里,他们分散在各处,一步步的在医院里建立了康复科,在大学里开办了康复专业,硬生生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华国康复这面大旗。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30个人就是华国康复的奠基人,是现在整个华国所有治疗师的领航员。
燕雄的老师,孔晁阳,就是这30个人里面唯一一个选择来到了华国西部,在滨海省,海城市医学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医学院里默默耕耘了40年的传奇人物。
而海医大康复医学系,虽然仍旧无法和魔都或者帝都的那些大学院系相比,但在孔老的带领下,也成为了整个华国西部康复医学院系中,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曾隆目瞪口呆的看着燕雄道,
“孔老要帮我写推荐信?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哈哈,终于让我看到你也有这幅表情了。”燕雄很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他对曾隆此时的反应非常满意,自从认识这小子之后,好像就只有自己被他那些过分精彩的技术惊得瞠目结舌,而他却总是一副波澜不惊,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模样。
这让燕雄觉得很郁闷,莫名有种学校里的富二代无意中就被同桌那个酷酷的学霸鄙视了的感觉。
虽说自己无论家势、地位、财富,都比这个家里开工作室的普通人要优秀很多。
但是每次大小考试,自己看着对方迎着全班所有人的或崇拜,或羡慕的目光,理所当然的从老师手里接过那张满分试卷,然后表情平静的收到书包里。
再低下头,看看自己手里那张写着59分,画满了刺眼的红叉子的试卷,脑子里想想老师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
这一瞬间,什么富二代,什么家里有矿那都成了身外之物,脑子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一定要让这小子也佩服我一次!
“其实也没什么。”燕雄喝了口茶继续道,
“上次岳良才他们回去之后就把你的事情说了,孔老这个人呢护犊子,就打电话来问我,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谁知道孔老听完之后对你倒来了兴趣,说是找时间带你过去见他一次。
今天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想着要不问问孔老,看他愿不愿意帮你写推荐信,然后我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难道这么简单就同意了?”曾隆疑惑道。
燕雄想了想道,“差不多吧,我觉得他也是对你有兴趣,想要见见你,考考你。只要你表现好点,那应该没问题。”
曾隆这才慢慢缓过神来,点了点头,心里的震惊又开始逐渐平息了下来。
毕竟这不过是一个老前辈对后辈的支持和鼓励,高兴一点,欣喜一点,这都无所谓,但要搞成是脑残粉追星那样,就实在有些失分寸了。
“那咱们就走吧。”燕雄道,“早点过去,别让孔老等我们。”
曾隆点了点头,起身,跟着燕雄离开了办公室。
海医大附属医院在海城市的另一头,曾隆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上午10点多了。
燕雄也没有耽搁,给孔晁阳发了条信息之后,领着曾隆就来到了位于住院部12楼的康复医学科。
沿着走廊经过一排排病房,孔晁阳的办公室就在最里面,贴着主任办公室的那间屋子。
来到门口,燕雄抬手敲了敲没有关死,还留着一条缝隙的木门。
“进来!”
燕雄朝曾隆使了个眼色,然后便轻轻的推开门,当先朝屋子里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陈设也很简单,左边有两个书柜,窗前是一张书桌,各处堆满了各种康复书籍和资料。
孔晁阳坐在那张显得有些杂乱的书桌后面,他的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但是脸色却很红润,眉宇间的书卷气很足,却又不失那种经过雨雪风霜历练之后的世故和精明。
他身后的墙面上挂着一幅他亲笔题的字,“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应该算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的装饰品。
他没有说话,从曾隆进屋的时候,便挑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神里说不清到底是喜是恶,但是却让人觉得很有压力。
曾隆同样没有说话,一直很有礼貌的和孔晁阳对视着,脸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过了一会,孔晁阳似乎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一旁的燕雄道,
“去搬两把椅子过来。”
燕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孔晁阳看向曾隆问,“你叫曾隆?”
“是的。”曾隆点头道。
“做治疗师几年了?”
曾隆想了想道,“从毕业算起,也有45年了。”
孔晁阳哼了一声,两道剑眉微微凝起,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才学了45年就敢摆起姿态教训别人,你胆子挺大啊!”
刚才在路上燕雄就和曾隆讲过,孔老喜欢考验别人,特别对于那些自己感兴趣的年轻人,更是喜欢这样突然刁难发问。
所以曾隆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其实他也知道,孔晁阳不至于真的因为岳良才的事情就对他抱着什么歹意,这只不过是他们老一辈人观察和考验人的方式。
毕竟只有那些经历过磨砺的人才明白。
想要彻底的看清楚一个人,就必须让他置身于压力之中,只有看到了他在压力之下做出的选择,才能真正洞悉一个人的本质。
“是,孔老教训的对,学生明白了。”
他面色如常的笑了笑,朝孔晁阳躬身行了个礼道,
“以后我教训人之前,就按照您说的,先论个资,排个辈,遇到比自己资历浅的就说两句,遇到比自己资历老的,那就赶紧扭屁股走人。”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孔晁阳眨了眨眼,调皮道,
“毕竟柿子嘛,咱得专门挑那软的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