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越大越不听话,竟然还敢骗我了,我就说,靖鸿那孩子看着,不像是没皮没脸的样子,原来是你这丫头搞得鬼……死丫头……”
叶心盈被拍得来回躲闪,边躲边辩解:
“大家凑在一起住,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忙嘛。娘少给他补衣服了?”
说完,叶心盈瞪了眼叶添喜,说:
“死小子,你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丁妈见叶心盈不知悔改,竟还敢当着她面就威胁叶添喜,气得将她往外推,说:
“快走,再不走又没活计了。死丫头,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就有能耐欺负弟弟,算什么本事!”
被推出家门的叶心盈,对着紧闭着的门板,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的往院外走。
东临也是户姓丁的,他家媳妇刚好也才出门,欲往村长家去。见了笑着走上前,一拉叶心盈地胳膊,说:
“走吧,你也真是的,天天跟你弟弟一针一门的。你也不体谅一下你娘,寡妇失业的,跟前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偏疼些,瞧你乌眼鸡似的干什么?长得这么俊,要实在看不过,不如干脆嫁了吧。”
叶心盈知这位丁嫂子娘家姓薛,有个弟弟二十一二了,还没娶上媳妇,打她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都被丁妈给拦了回去。
这是等了多少天,就等着寻着机会,好来挑拨她。
叶心盈挎着丁嫂子走,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转,笑说:
“我也想啊,可这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娘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啊。想想我也十八大九了,我就不着急?我看啊,我娘这是想将我给她换儿媳妇呢。”
丁嫂子捏着个破旧棉质帕子,捂嘴笑出声来,说:
“你若不说这个,我还不好提,好像挑拨你们母女关系似的。你瞅瞅你弟弟才多大?这要等给他换媳妇,得等多少年?你可不就成老姑娘了。现在你都快二十了,得亏了是这世道,若不然可不孩子都会跑了。”
叶心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
“可不是呢,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娘就是不同意。你看丁三哥对我多好,天天给我家干活,还拿他打的猎物接济我家,可我娘就是看不上,还整天找丁三哥说些有的没的,我拦都拦不住。”
丁嫂子的嘴角耷拉了下,神情也跟着一僵,但很快便就用笑声掩盖过去,说:
“唉,这点我倒是很赞同丁妈,丁老三还真不是个可靠的人。你看他要家人没家人,光棍一个,家里那穷的,连隔夜米都没有,你若真嫁了他,有得你苦吃。”
叶心盈似乎并不认同,说:
“话可不能这么说,丁三哥本来也不这样,不是倒霉摊上的时候不好,家里人也都失散了才这样的。再说了,瞅瞅咱们村,谁家不都一样?只要人不懒,日子总能过好。”
听了叶心盈的话,丁嫂子不由得摇了摇头,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到底还是小,这男人心,海底针。这时候你跟着他,他什么都没有,一心对你好。若是他一直穷着还行,若一但真翻身了呢?
你以为你的好日子就来了?你没听说,田舍翁多收一斗米,还要典个妾呢。到时他家里又没个长辈管着他,你就是想寻个做主的都没有,是你娘能为你争话,还是你那弟弟能指上?”
眼看着就要到村长家了,丁嫂子加紧话说:
“若是嫁了我家弟弟,可就不一样了。虽然我家也穷,也没父母,出不了多少彩礼,但上面有我管着。将来他要是对你不好了,有嫂子给你做主,他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叶心盈笑着点了点头,说:
“嫂子说得十分在理,可跟我说也没用啊,我还是那句话,这事得找我娘去啊,她点头了才能行。”
丁嫂子推了推叶心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我说看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有时候就这么死性呢?现在什么时候?这天下都乱了套了,君不君臣不臣的,谁还死守着那一套旧礼?想想你弟弟才几岁,谁能让你娘点头?”
叶心盈唉声叹气,一副她也没办法的样子。
丁嫂子见叶心盈不搭话,有些急了,从腕子上褪下一只大金圈镯来,强行给叶心盈带到左手腕上,拦着不让叶心盈往下褪,说:
“这是我弟弟让我送你的,他晚上在咱们两家中间的胡同里等你,还他也好,答应他也好,你当面和他说清楚了,也省得他一天天的没心思干活。”
叶心盈的右手抚到镯子上,低垂着头,眸光流转,并未再言语,或是将镯子褪下来还给丁嫂子。
村长家的门房里,此时已经坐了十来个妇人并姑娘,全是一个村的,自然都认识,大家打了招呼,丁嫂子便就拉着叶心盈坐到了一姑娘身边。
那姑娘姓刘,性格腼腆,一见丁嫂子,脸就先红了,低低喊了声:
“嫂子来了。”
丁嫂子拿起身份来,挺直着腰板坐着,爱搭不理地点了点头,说:“嗯。”
刘姑娘叶心盈自然认得,对丁嫂子的弟弟一直很有意思。她对叶心盈明显地充满敌意,竟背着丁嫂子,狠瞪了叶心盈一眼。
叶心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抬起左手一抚鬓角,敞口袖往下落了落,金镯子明晃晃地在她腕上,除非瞎子,没有看不着的。
便就有好事的妇人问:
“哟,这是鎏金的还是实金的啊,丁妈还见天喊穷,你家有这东西,还愁吃饭?”
另一妇人接话茬,笑说:
“你这说得什么话?她家就是没这个,什么时候愁过吃的?”
随着这妇人的话音一落,众人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对丁靖鸿有意思的黄姑娘也在其中,面色瞬间变得不好看起来,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叶心盈跺脚:
“不要脸!”
叶心盈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她打进来,除了与众人打招呼,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竟就骂她?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