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救人救得,果然是干净利落!这容易得,任着叶心盈如何想,也想不到。
只怕也出乎万俟驽的意料!就因为太自信了,万俟驽要是想到了,打死他也不会先让那两小子进来,后又任着卫封进府。
即使卫封当时是装成钱升,但只要是周人,便不是卫封,也很大程度上会是线人。
但如今细想了想,却又觉得没什么不对。
在卫封的地盘上,万府里的侍卫再多,若不是卫封之前寻不着他娘,便就是不打,将个万府围成铁桶一样,万俟驽饿也能饿死。
战国时的赵武灵王怎么死的?不就是公子成与李兑围而不攻,足足围了三个月,活活将个赵武灵王给饿成人干。
本来成功被带出来的叶心盈,在心底很是将卫封赞赏了一番。
然而,当她卫封被扔到马背,差点儿没将隔夜饭吐出来,便就灰飞烟灭了。
卫封又拼了命似的一阵骑,被颠簸得头晕脑胀的叶心盈,就是想骂卫封,都骂出来。脑子都颠成浆糊,哪儿还能有什么思想?
便就是那包袱,要不是先前被叶心盈斜背在身上,此时也早就丢了。
县衙此时灯火通明,万府那边有动静,便就有人给县太爷送信,此时县太爷领着县夫人并一众的人,就在门口等着呢。
卫封离鞍下马,县太爷第一个迎了上来,县夫人便就去扶叶心盈,心理却也忍不住吐槽:便就是没一起生活过,那也还是亲娘啊,就这么对待?
叶心盈一被扶下来,便就蹲到路边上,吐了个天昏地暗:卫封你大爷的,等老娘精神了,怎么收拾你!
卫封与县太爷寒暄了几句,便就吩咐紧跟而来的近侍,安排着回柳城的事。
这工夫,叶心盈也吐了个差不多,才被县夫人扶着,站直了身子,还没站稳呢,卫封过来,一手扯住叶心盈的胳膊,便就往县衙里走。
叶心盈完全忘记,自己已经暴露的事,非常不乐意地说:“我自己会走!”
干嘛这么扯她?她胳膊疼,浑身无力,床,现在要是有张床就好了,她要休息而不是被人扯着走。
卫封可不这么想,他在发现他苦苦寻找的娘,是叶心盈假扮的那一刻,没失手将她打死,已经算好的了,可见卫封此时的怒气有多大。
他一路扯着叶心盈,大步流星地进了他住的客院,吩咐近卫,将院子守住。
过了堂屋,卫封将叶心盈往内室地上用力一掼:“说!”
趴到地上的叶心盈,快速醒悟过来,立时翻转了个身,双手撑地,支着身子斜坐在了地上:“你不都知道了?那陶罐呢?”
发脾气?她娘怎么死的?是谁将她娘的信息透露出去,引来王成丹的人的?既然猜着了,也应该知道,那陶罐里装的是什么!
卫封气得,上去一把又将叶心盈扯了起来:“你是说……”
幸好、幸好那个他没让人,随便地找个地方埋了,这个女人,有什么脸,竟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连半点儿愧疚之情都没有?
叶心盈甩开卫封钳制:“你好意思来质问我?我问你,王成丹的人是谁招来的?又是谁将消息透出去的?”
两句话,便就将卫封问得哑口无言,叶心盈却并没打算放过他,她也还一肚子气呢。
跟她大小声,以为她不会喊吗?卫封被叶心盈的气势镇住,不由自主地往后稍稍退了下,叶心盈却紧紧地往前跟上:
“是我的错吗?是我吗?我与添喜一路颠沛流离,又是因为谁?万俟驽为什么会过境?为什么会将我掳去,你说,你说啊?你不是会大声,怎么不说话,说啊?”
想到丁妈的惨死,叶心盈简直跟疯了一样,对卫封又是捶又是扯地大哭: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山上时有多无助?你知道当我亲手将她火化的时候,心理想的是什么?你知道我为了去找你,是如何躲过万俟驽的追兵的?那时候,你在哪儿?”
叶心盈说得字字在理,再加上盛怒过去,理智恢复,卫封被问得愧疚得不行。
是啊,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娘没找他,但同样的,他也没去主动与他娘相认。说到底,当年他娘离开,也是为了挣钱养活他。
而没能保护好他娘,也是他。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来说,她做得已经够好,一切起因,都是他的错。
卫封轻安抚叶心盈认错:“好了,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错怪你了,去洗洗脸,咱们回柳城找王成丹报仇,也找出那个出卖消息的人。”
叶心盈抹了把脸,说:“那陶罐呢?”
她还没忘,就怕卫封以为那里装得是她,而让卫封随便给处理了。
卫封说:“你别担心,我让人跟着叶添喜一起,送去都尉府,不会有闪失的。”
叶心盈放下心来,一手拿帕子抹眼泪,一手便就去够头发,想将假发弄下来,被卫封制止,叶心盈就又不乐意了:“干嘛?”
这脾气!他难道缺娘?卫封气笑了:
“万俟驽能知道的事,你说云城太守要多长时间知道?他若是派了信使来要你们,小小柳城,能抵得住云城百万大军几天?”
更何况,云城太守来要,他也不可能因为她们姐俩个,而与云城太守公然对抗!
卫封扬声,喊进来一个近卫,吩咐他去打水来。
叶心盈没用人侍候,自己又重洗漱了下。幸好包袱她一直背着,不曾丢,此时倒是派上用场。
县太爷跟县夫人看这动静,便就猜着这是吵完了,连忙让近卫传话,他俩个求见。
县夫人比县太爷会说话,笑着与近卫说:“老夫人先前一直吐,此时只怕也饿了,要不然这么晚,怎么敢打扰?”
近卫与卫封说的时候,卫封便也就想起,他之前是如何对叶心盈的。
所以,等叶心盈收拾好,卫封便就答应,让县太爷夫妻进来。
却没想到,这夫妻俩后面,竟还跟了两个妙龄少女。都举着的托盘上,放着看着就色香味倶全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