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日比一日暖。
沈闻姜的腿伤好得很快,已经能行动自如了。
而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她大概能确定自身背后的主子是谁了。
只是,前世她对这人并无印象,想来他应该没有掀起多大风浪罢。
不过当时她还只是寄居在镇南侯府的小孤女,不知也是常情。而后镇南侯府失势,她处心积虑一步步上爬,终于身处大乾权力中心,许多事便也只需吩咐下去,自有人替她出面。
这一世身份不同,所见所闻也会不一样罢。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对策,便接到幕后主子的邀请。
“你能记起来了吗?”花晴心情复杂地看着她,既担心又巴不得她在王爷面前失言。
沈闻姜心里也是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笑道:“记起了一些,但还不全,到时还得麻烦你帮忙解围。”
花晴照常冷哼了声,神情十分不屑,“你自己的事,凭什么要我来替你圆话?”
“这些天我想了想,枫子林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沈闻姜说着看向花晴,“我素日骑术不错吧,当日所骑也是我惯常用的马,枫子林也不是第一次去,何况身边还有你们,怎可能惊马摔成这样?若不是我命大,是不是已经死翘翘了?”
“你不会怀疑是我吧?”闻言,花晴脸色大变,瞪眼恼怒道。
沈闻姜笑笑,摇头,“没有,我知道不是你。”
花晴顿时松了口气。
“你虽然看我不顺眼,但没有王爷的吩咐,你是不会对我动手的,所以——”沈闻姜似笑非笑,故意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花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总之,这事与我没关系,你要查便查。”
“或许还真与你有关呢?”沈闻姜紧盯着她,慢悠悠道。
花晴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慌乱,正想说话。
沈闻姜打断她,“好了,此事以后再说,咱们先去见王爷吧。”说完转身进了内室。
一番旁敲侧击,她心里有了底。
枫子林之事的确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至于具体是谁,她同样只能猜个大概。
不过看花晴的反应,八成应该就是她了。
这事儿不急,当务之急是要平安过王爷这关。
她相信经此试探,花晴为了护她想护之人,必会尽心在王爷面前替自己圆话。
少顷,她便换了一身素净的装束出来,比花晴的粉衣罗裙低调多了。
花晴眼里再次闪过讶然。
沈闻姜道:“我说过,会让王爷注意到你的。”
显见之前她去见王爷时总会穿得花枝招展,以便讨好。现在突然变了画风,对花晴说是不想在王爷面前抢她风头,实则是想先从服饰改变,让王爷慢慢适应。
毕竟,想要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既然不能改变自己,那就让别人改观吧。
……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真正见到平国的毅王时,沈闻姜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
没想到这个毅王不但年轻,长得还很俊美,难怪能引得那些花痴们死心塌地的效忠于他。
不过有镇南侯世子珠玉在前,沈闻姜对他没什么感觉。
她身边的花晴则目光灼热、一瞬不眨地盯着他,脸颊上早已绯红一片。
毅王想是见惯了小娘子们对他的倾慕,了然地笑了笑,目光越发温和地看着她俩,指着旁边的锦凳让她们坐。
沈闻姜施礼谢过后大方地落了座,感觉到身后花晴拽了她一下。
沈闻姜装作不知。
上首正在泡茶的毅王手一顿,眼里闪过讶然,很快恢复温和之态,笑道:“花晴也坐啊,在本王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花晴这才道谢后落座,趁毅王低头喝茶时,飞快地扫了沈闻姜一眼。
那一眼满含警告,似乎觉得她此举太不尊重自己心目中的男神了。
沈闻姜觉得好笑,便真的笑了。
这行为又一次刺激了花晴,瞥向她的眼神攸忽充满杀气。
毅王手肘撑在几上,五指微张握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转着,嘴里问道:“红槿,快跟本王说说,你是怎么猜到被乾国四皇子杀死的和国太子是假的?”
来了。
就知道他会问。
沈闻姜早有准备,闻言起身回话:“回禀王爷,是这样的,属下前些日子做了个梦,当时虽然觉得荒诞,但后来得知和国太子被杀,情形与梦境有些相似,便灵机一动,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分别给垣王和镇南侯世子写了信,其他的,属下便没参与了。”
“哦——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梦?”毅王饶有兴趣地继续问她。
沈闻姜装作略微回忆了一会,才道:“具体情形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说有个剑客为了取信敌国君王,杀了自己师兄提着人头纳投名状,结果那敌国君王仍然没有信他,指派了替身去见……”
“结果呢?”
“没有结果。”沈闻姜摇头,面上有些苦恼,“属下醒了。”
“那你怎么知道替身的尸身埋在纪家祖坟?”
“属下也是猜的。这朔风岛看着虽大,但真正能藏尸的地方却不多,抛进海里无疑是很保险的做法,但对外人来说被视为禁地的纪家祖坟也很可靠。”
一旁的花晴这时才找到机会说话,“你这也太冒险了,难怪当时不肯告诉我实情。”
沈闻姜转而看向她,“当时只想着如果事情成了,便能很快地结识乾国的太子、四皇子和镇南侯世子,这对王爷的大计太有利了。”
毅王听得目光微闪,“你就这么笃定,那镇南侯世子会信你?”
“属下不知。”沈闻姜忽然小脸一白,有些惶恐地看着毅王,怯怯道:“王爷,属下是不是做错了?”说着便要跪下请罪。
毅王摆手,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收了起来,“倒也不能算错……至少事情是成了的。”
沈闻姜忙抚着胸口吐了口长气,脸上一副后怕的神情,“王爷,不管如何属下也是犯了错的,请您责罚。”
花晴便也借机训斥道:“你还知道错了,当时怎么劝你你都不听。”
毅王闻言不由得皱眉,目光一瞥看向花晴,语气陡然转为冷厉,“尊卑有别,花晴,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