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哈哈笑了起来,左手搭在沈闻姜肩,右手大拇指骄傲地指着自己:“那是,我的沈姐姐可是天下少有的美人,毫不夸张地说,那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王爷哪,你真有眼光!”
沈闻姜:……
这个棒槌真的是在夸她吗?
再说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沈姐姐?
一世,他也是这样的吗?
那时沈玉虽然住在侯府,但平日一向深入简出,是最最循规蹈矩的女子,几乎不与外界男子接触。
真正与四皇子结识,是在镇南侯府出事之后。
沈闻姜记得清楚,当时这养尊处优的四皇子踉跄地跑进侯府,一把跪在病重的侯爷面前,嚎啕大哭。
那时侯夫人因为儿子被送去和国当了质子,又伤心又难过,对罪魁祸首的四皇子自然怨怼,又因为连日来照顾侯爷,也累得旧疾复发,病得厉害。
沈玉便内院外院地来回跑着侍疾,因此见到了狼狈的四皇子。
后来他们大婚,四皇子彼时已封了端王,曾对她道:“阿玉,此生遇见你,甚好!”
这一世他们遇见得更早,可惜身份却天差地别……
棒槌四皇子这会儿见了老朋友,便又撇开了她,自顾与毅王喝茶言欢。
沈闻姜没再去凑热闹,干脆出来站在甲板吹风,心下不免奇怪,刚才四皇子是与沈玉一道出来的,这会儿四皇子回来了,沈玉却不见人影。
她去哪了?
纪南城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吹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不进去?”
沈闻姜笑笑,瞟了船舱一眼,“有人喧兵夺主,占了我的地盘招待朋友了。”
闻言,纪南城眉头一皱,“谁?”
沈闻姜淡淡道:“毅王殿下。”
“他——你们认识?”纪南城讶然。
沈闻姜摇头,“不认识,他说是慕名而来。我正愁不知如何与他说话呢,可巧,四殿下来了。”
纪南城听了,露出深思的神情,好一会儿才道:“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与那些邦国王爷们牵涉太深了。”
“嗯,我听你的。”沈闻姜乖巧道。
甭管他是什么意思,姑且当他是关心自己吧。
纪南城怔了怔,侧头看她。
海风轻拂,吹乱她的发丝,少女明媚的大眼对着他眨呀眨,继而嫣然一笑。
纪南城的心登时猛烈地跳动了一下,像被什么击中了似的。
梦里怎么也看不清的脸此刻攸然变得清晰,像极了眼前少女的脸。
可他分明记得,那是阿玉。
在来朔风岛之前,沈闻姜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可为何,自打认识了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与她说话,想要看她的笑,甚至,想要牵她的手。
他是魔怔了么?
纪南城此刻的心境,沈闻姜不懂。
重活一世,她只想好好护他。
这样淡雅如竹的君子,他该是活得潇洒恣意的,而不是像一世那样屈辱地死去。
若天眷顾,愿意给她机会弥补一世的遗憾,敢情更好。
这一次,她绝不逃避,绝不退缩,也绝不放手……
忽然,隔壁船传来惊慌的叫喊,“快!快来人哪!”
“不好了!邺荣殿下落水了!”
“快救人啊!”
此时所有船只已经启航,目的地正是对岸的银月岛,但行驶缓慢,自是为了让贵人们好好赏景。
因此不少人也跟二人一样,正站在甲板看海、吹风,听到喊声便齐齐朝他们隔壁的那艘船涌去。
沈闻姜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纪南城,心有疑惑。
纪南城回看她,继而摇头,“不是我。”
这话无疑解了她的疑惑。
就说嘛,世子不会这么冲动。
此时当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但既然不是世子,那又是谁?
二人随即赶到金国使团的船。
此时已有不少水手下水,且顺利找到了邺荣殿下,正拖着他吃力地往回游。
甲板有人抛出绳索,诸人七手八脚合力将邺荣殿下拉来,随行的大夫立马前救治。
所幸邺荣殿下落水时短,又救得及时,不多久便醒了过来,吐了几大口污水后,便无大碍了。
一切发生得突然,又结束得突然。
等四皇子和毅王赶过来时,邺荣殿下又能说会笑了。
“你怎么回事?在自己船也会落水?该不会是觉得天儿热,想洗个海水澡了吧。”
四皇子出口准没好话,脸神情也颇为“狰狞”,手动作更是粗鲁地一拳打在邺荣殿下身。
不待邺荣殿下接话,他的眼眶忽地红了,“你呀,吓死我了。”声音竟有些哽咽。
这小子,毫不掩饰他对朋友的在意和关切。
真正的赤子之心啊。
纪南城显然深有同感,前轻拍四皇子的肩膀,“好了,已经没事了。让邺荣殿下好生歇着吧,咱们晚点再来看他。”
毅王也前礼貌性地问候了几句,经过沈闻姜身边时忽然提高了声音,“对了,沈姑娘,本王已与四殿下约好,三日后的马球赛,你可不许不来啊。”说着又扭头看向纪南城,“当然,世子也会参加的,对吧?”
沈闻姜:……
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将刚才的点赞收回。
这小子,他还真是不嫌事多!
纪南城颇为无语地看了眼四皇子,后者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三哥,我可是为了你才应下的,我知道你喜欢,打得又好。这次我们赢定了!”
纪南城:……
有这样的兄弟,他能说什么?
邺荣殿下原本躺着的,听得有马球玩,立马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眼里冒着星星光,“啊啊啊,算我一个,我也要参加。”
“知道,本来算了你的。”四皇子说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可你现在这样儿——”
话没说完,便被邺荣殿下抢了去,“我已经没事了啊。殿下,这么好玩的事你要不带着我,当心以后你去金国了,我也不陪你玩。”
四皇子忙道:“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嘛。不过得先说好,马球那玩意儿虽然好玩,但也危险,到时摔了马可别哭鼻子。”
“不会不会。”
两人还真是小孩脾气,聊天都这么幼稚。
沈闻姜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毅王笑笑,见目的达到,很快离开,走时又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