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错过便是一生。
这一世,她不想再错过,连一分一毫都不想。
这一刻,她的情绪是崩溃的。
花落开门,看到失魂落魄的她,心里惊讶极了。
但她什么都没问,将自家姑娘扶进来,又倒了温水给她喝了。
沈闻姜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捧着茶碗看着花落苦笑,“他又走了。”
闻言,花落心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随即笑道:“那也走不远,世子要救太子殿下呢,怎可能走?”
“是啊,他要救太子呢。”沈闻姜喃喃,“他可能还在生我的气罢,不愿见我。”
花落忙道:“怎么会?世子对姑娘的好,属下都看在眼里呢,他才不会生你的气。”
沈闻姜却道:“你不知道,唉,你不知道啊是我骗了他,瞒了他啊,他肯定生气。上次在朔风岛就不辞而别,这次来了住在同一客栈都不愿意见我。他还是在生气啊。”
花落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心里想不通却也看得不忍,“姑娘,你忘啦,咱们是悄悄来的齐州,大家都不知晓咧,世子当然也不知道了。”
“可是他跟我们都住这里啊?”沈闻姜皱着眉头又道。
此时此刻,她仿佛成了呆子傻子,脑子没了半点思考的能力。
花落哭笑不得,只得再次安慰她,“那不过是巧合,晚点咱们再去找他,可好?”
“好吧。”沈闻姜有气无力地回道,然后回到榻上,躺着不动了。
等四皇子睡了午觉过来,发现他的沈姐姐竟然病了,看样子还病得不轻,脸色苍白,浑身泛力,双眼呆滞无神。
“沈姐姐,咋的了?要不要替你请个郎中来?”四皇子趴在榻前,脸上写满了关心。
沈闻姜慢慢摇了一下头,却不说话。
“沈姐姐,到底怎么了嘛?刚才还好好的。”
沈闻姜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依然不说话。
“别呀,沈姐姐,你这样子我好害怕,啊”四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我知道了,肯定是富贵街那边,那边有鬼”
旁边正在打扫屋子的花落瞪了他一眼,“你才有鬼!大头鬼!”
唉,她家姑娘的心事,要不要跟这个傻皇子说呢。
说了也白说,没用吧。
最终,花落什么也没说。
当然,郎中也没让请。
她家姑娘这是心病,等晚上见到世子,就什么都好了。
四皇子也依然不知他的三哥来了齐州,还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然而,这一错过,又是好几日。
花落日日都去人字十二号房敲门,却都没人应。
又去楼下找掌柜的问,掌柜的说没有退房,的确是一位姓纪的公子住的。
如此,便又让沈闻姜想得多了,世子定是知道她住在这,才故意避开她的。
不然,为何订了房却又不住
看着姑娘日渐憔悴的脸,花落也跟着着急。
世子到底去了哪里?
纪南城:阿闻,对不起,我真不是存心避开你的,我是压根儿就不知道你来了齐州。
不然,我也不会让纪青带人去黄龙镇寻你了。
当然,此刻的纪南城不会说这番话。
他正在赶路,只带了纪柳几个随从,往京城方向疾奔。
在驿馆里,他听刘清说了当年旧案在客栈里,他听罗大人说了天女桥事件的始末,以及这些天齐州城内的情况,立即断定,此事与二皇子有关。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必须尽快见到二皇子,在事情还没有变得不可收拾之前。
因为这,他已经顾不得自己冒然回京会落人口舌了。
一路他将马儿骑得飞快,每到一个驿站就亮牌子换马,草草吃点干粮又继续上路,顺便拦住前往前面驿站传信的信兵。
倘若他猜得没错,那日清早闯出齐州城往京城去的很有可能就是二皇子。
二皇子的腿虽然受了伤,但并不影响他走路,只是走的姿势比较难看罢了。
他只所以一直住在皇家别院,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避祸。
偏居一隅,既然可以避祸,当然也可以谋划其他。
比如,复仇。
若是在以前,纪南城不会这样想。
可是做了那么多似是而非的梦后,他想得便多了些。
一路追赶,终于在京郊十里的梅雨亭追上了。
与其说是追上的,不如说是对方故意停下等着他们的。
四周黑衣人看似随意地一站,其实是做好了准备的,进可攻退可守,将亭子里坐着的贵人护得紧紧。
纪南城下马,慢慢朝亭子里走去。
纪柳等人想要跟过去,却被黑衣人拦住。
纪南城回头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贵人一袭鸦青色的锦缎披风,兜帽遮住了他的头脸,此时正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悠闲地品茗赏景。
他自己端了一杯慢慢喝着,石桌上还放了一杯。
那茶氤氲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煮好的。
“坐吧,廷瑞。”贵人没有起身,只抬手做请,语气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
纪南城也不客气,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了,“殿下好雅兴。”
二皇子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叹了口气,“廷瑞,你不该来的。”
纪南城也跟着叹了口气,“殿下,您知道的,我不得不来。”
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当年的二皇子,聪慧豁达,才华横溢,更难得的是性子又好,如谦谦君子泽世明珠,几乎人人称赞。
纪南城与他,也曾是少时的好友。
自郭家出事后,二皇子便故意与他疏远自二皇子自己出事后,更是对他避之不及,不久便搬去了别院调养。
纪南城去过几次,皆被打发了回来。
算来,他们已经有五年没见了。
二皇子的美貌完全承袭了他的母妃,却又少了女子的柔美,多了男子的刚毅,两者兼而有之,且恰到好处。
与五年前相比,他的面容并无多少变化,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却很阴郁,眸子里的光芒更是冷冽如冰。
嗯,像冰块,霎时就冻住了纪南城的眼。
纪南城的眼慢慢阖上了。
他好困,又好想做梦。
不知梦里的二皇子,能否避得开那场“意外”。
因为那真的不是意外啊。
“廷瑞,别管了,我不想拖你下水。”恍惚中,耳边有人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