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很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希格特正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月白风清的夜晚，向往和探索的悸动因为卡米拉的一句话在他的身体中萌芽。

“要我给你说说世界的情形吗？”卡米拉侧着头，含笑问道。

希格特连忙摆手，就像害怕剧透一样，生怕卡米拉抢先说出了答案。“我想自己走走看看。”希格特从坐着的石头上移开，然后平躺到了地面上，让视线透过树木的叶子窥探着天空的缝隙。“我们还是说回你追踪的魔裔吧。”

“我对他了解的也不多。实际上，我连他的性别也不清楚。”卡米拉的语气中略带一些沮丧：“但是我有一种感觉，他并不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他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也许这后面就有他献身的魔王的驱使。”

希格特听到了这里涌起了一股隐忧，急忙打断卡米拉，问道：“魔裔会被强制去做事吗？会不会我也有那样的情况？”

卡米拉的目光落在希格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很多事情，是否强迫是一个很难分清楚的事，尤其是在被我们追杀的魔裔都具有危险性的情况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暂时无害的魔裔，但并不是我们家族记载中的第一个。魔裔并不限于某一个种族，成为魔裔的形式有很多。有的人可能生下来就是，因为他的父母和魔王做了交易；也有的人在未知的情况下，受到了欺骗签下了契约。召唤你的那个男孩加里就很类似，只是他是召唤了你，而不是自己成为了魔裔。”

“至于你说的强迫，那有可能的情况就更多了。有人在你耳边日夜不停地说话，算不算强迫？有人被金钱名誉所吸引，算不算强迫？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许魔王真的能够对献身给他们的魔裔进行一种完全无法拒绝的掌控。但起码在我们家族的记载中，我无法分辨出哪一位魔裔是被完全掌控才做出违背心意的事情的。”拉米拉轻轻拨动他的弓弦，聆听着简朴但优美的震动声。

希格特也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人类，在这个世界上还得包括矮人、精灵，或许都是一样的生物，喜欢把自己的错误归咎于别的原因。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就杀了我吧。”希格特从地上跳了起来，很认真，很严肃地向卡米拉说道。

卡米拉整理了一下飘散在眼前的浅灰色的头发，也同样认真严肃地回到道：“如果真有那个时候，我肯定会杀了你。”

这一瞬间，他们两个好像多年的好友，同时大笑了起来。

“所以我一直在追踪这个暗灵之影，这是我给他起的代号。”大笑过后，卡米拉继续说道：“但他很少停留，我总是会落在他的后面。不过还好，我已经给他做了标记，让我不会失去他的行踪。”

“这会是个阴谋吗？”希格特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

“像你方才那样吗？”卡米拉回想起了希格特佯装大意的计谋，但她继续道：“不是没有陷阱的可能，不过我也只能谨慎一些，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明天我应该可以从那些死去的人们，被他杀死的人们那里得到一些信息。”希格特说道。

可卡米拉却摇摇头：“来不及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贸然就向你出手试探，就多花点心思好好布置一个陷阱了。影响我的标记的是时间，而不是距离的远近，不然我也追踪不了他这么久。”

这下让希格特也没了办法。虽然已经有人愿意献出家属的遗体，但起码也要明天进行一个告别的葬礼。对这种人类情感上的事情，希格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太过操切的好些，万一再产生了抵触情绪，反而会失去来之不易的帮助。

“把控好自己。”卡米拉站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准备离开了，在临走时给希格特一个忠告和提醒。

“还有个问题。”希格特慌忙说道，生怕卡米拉有什么办法瞬移离开。

“还有什么事？”卡米拉有点不耐烦：“我没有可以远程联系的魔法物品啊。你有的话倒是可以给我。”

“不是这个事。”希格特连忙说道：“我想问的是，你方才战斗的时候，为什么在没有展露力战形态的前提就能够掌控元素。我知道你看上去像是一棵树，那应该是利用魔法的伪装吧。从你的外表，看不出你是一位先民呀。”

卡米拉一怔，随即笑道：“我虽然不是先民。但我可是出身于一个古老的家族，力战形态只是上学时的基础而已。你不是要自己看看世界吗？就当这也是一个目标，出去看看吧。”

看着卡米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希格特回忆起，在圣徒布朗维斯的记忆中，他也没有见识过布朗维斯的力战形态。当时他以为，那只是记忆碎片的缺失，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但是卡米拉同时也称力战形态是基础，这说明这种力量应该是构建在力战形态之上。。

卡米拉说她是在没有认真准备下与自己贸然开战，希格特抬起了左臂，回想起上面曾经遍布的紫斑。不久前的战斗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先是利用脊椎骨剑，转移了卡米拉的标注，再是利用融合布朗维斯躯体后获得的光明元素从树狱中逃离，最后则是在骨剑射程出其不意的掌控下，几乎是和卡米拉同时命中。如果不是自己的体质特殊，如果是在卡米拉准备完全的情况下，自己还能取胜吗？

在鹿首神伊庇尔多兰的记忆中，希格特清楚看到了另一具“符骨”喷出黑炎灼烧着神灵的身躯。可一想到融合尸身就是自己的符骨的能力，希格特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从内心来说，他是不喜欢这个能力的，但是从实战上而言，这个能力实在是强大无比。

要想变得更加强大，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贯彻自己的意志，都必须要面对使用这种力量的事实。

一想到能够通过融合的方式获取屠杀小镇居民的暗灵之影的信息，他顿时觉得心态平和了一些，就像看上去邪异的脊骨之剑一样。融合始终也只是一项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能力，一如自己魔裔的身份，只要秉持本心，便无惧隐藏在暗影中的一切可能。

希格特迈步向小镇走了回去，在他背后是深入黑暗中的道路，而他眼前则是灯火摇曳的家园，虽然光明微弱，却不曾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