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两人正游泳前往船只搁浅的礁石区,才刚抵达那片礁石区,都还没到船脚下,就听到后边手拿望远镜的范蕴若在大喊:“船上有人,船上有人!”
两人听到后立马警觉,不再往前渡,而是仔细观察船只动向。也许是范蕴若大声呼喊的原因惊动了船上的人,不一会儿,船头高处露出了几个汉子,船舷没挡住的上半身,或是赤膊或是穿着灰褐色的麻布短衫,这些陌生人双臂和脸上皆是黝黑一片,无一例外!船头另有两人拿上火铳,黑黝黝的铳口正瞄着船下礁石区的两人。
远处的范蕴若看到这等变故,急的在岸边来回奔走。
而铳口下的两人先是对视一眼,然后王朗小声安抚旁边的黄绍刚:“别怕,真要有事,我带着你直接穿回现代,咱们不抵抗,看看他们能不能沟通。”
于是两人面向船头,先后两双手举过头顶,表示并无危险性。又见船上众人都是亚洲肤色,便用对船头喊话表示想谈谈。
也不知船上众人有没有听懂,又或者是船上众人见两人并无威胁,船头众人便用闽语问话船下两人,王朗和黄绍刚听到一愣,虽然不会说闽语,但好歹能听出来这是中国沿海语系,对方说的也能明白个一分两分,但又不会说。两方一阵鸡同鸭讲。
接着船上喧哗一阵,或是有人去船舱报信,片刻后,船头走出一年约四旬的长者,只见他身穿棉质长衫,头戴六合统一帽(又叫瓜皮帽),皮肤白皙,唇边和下吧皆蓄须。
此人先是听了船上些黑汉子们说完,然后看向船下两人,很是诧异,思索片刻后便用官话询问。
这回两人倒是听懂了,王朗虽然不会说,但意思基本听懂没问题,而黄绍刚则是更为兴奋,这人说的是他家乡方言呐。之后黄绍刚便与船上那人开始沟通。
想到这是古代,黄绍刚思索半天,寻找读书时学过的文言文之类的,搜肠刮肚后问到:“船上长者,小子姓黄名邵刚,和几个朋友流落此地,劳问长者尊姓,此处又是何地!。”
船上那人总算是能听懂了,而且听到黄绍刚一口文绉绉的正宗官话,,神色已放松不少。接着便说:“敝姓张,这里是大员,你们船只可是因前两日的飓风吹翻了,导致流落此地?”然后手指着海岸边的范蕴若说到:“见你两人,还有那岸边一人,都与大小佛郎机人和红番鬼一样留短发,我虽只是粗通文墨,但也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这是为何?
王朗听到大小佛郎机人和红番鬼以及大员三个关键词汇,头脑风暴开启,历史老师附身,转瞬间已是大致判断时代应该是明朝并且想好应对,于是在旁边小声快语的告诉黄绍刚怎么解释来历。
黄绍刚听完便轻微颔首,给了王朗一个安心的眼神。两人大学同学,相处日久,自是明白,于是王朗也不再多说,且由黄绍刚应答。
“回长者,我们是前宋时,崖山之后逃亡南洋者的后裔,当地名为滨海,我等与当地人百年混居,习俗同流之下,现已皆是蓄短发。
前时有明国商人去到滨海,方才得知故地早已是天翻地覆,于是族里便有长辈想着回归故土,祖辈离世之前也有遗训传下,将来若有机会,应将尸骨运回故土安葬。所以我们的船只首次驶往大明,欲通航路,哪知突遇飓风后搁浅,船行海上时日颇多,淡水早已吃紧,便趁着搁浅,从北边沿着海岸看看能否找到水源。”
船上张安波听到黄绍刚这番言论之后已是释然,又令船上其余人放下火铳刀剑,之后便放下绳梯,请两人上船一叙。
王朗和黄绍刚上到到船上,之前对峙的众伙计和舵工们都回到船舱内休息,应该是昨晚飓风影响没法休息,所以白天补充睡眠,这就怪不得之前望远镜见到甲板上空无一人。
张安波吩咐人拿来几把小杌子(小马扎),三人拱手见礼之后围坐畅谈。
“请教长者,大员我们之前也通过来往夷商了解过一番,但不知此地处于大员何处?”
张安波眯了眯眼睛:“哈哈,好说好说,我们船只前日自小弗朗机所在鸡笼出发,欲回泉州府,没成想出发后没多久便遇飓风,只好收帆随风漂流,昨天晚上飓风停下前飘到此处,结果退潮导致现在搁浅于此,前两日飓风风向西南,船只应是从北漂流向南,而此地如此荒凉,应该不是红番鬼所在,故我推测,应该是大员岛西海岸中间某块区域。”
王朗两人面面相觑,然后王朗拍拍黄绍刚得到背包提醒道:“这下财源有了,咱们正好缺钱,看看他们收不收现代工艺品!”
“长者,我们此次前来也带了不少滨海产物,都在船上,不知您这边可收购南洋物品。”
张安波闻言来了兴趣:“可有样品携带?若品质精良,大明少有,我可代东家作主购买。”
黄绍刚打开背包,从包里摸出一个喝水的玻璃杯,里面还泡着茶叶!
“长者,出发前没想许多,想来也就手上这件物品可以一观,还请试看。“说罢便将水杯递给张安波。
张安波端详片刻后讶然道:“这是料器?这般巧妙光透的料器甚是罕见。数量多少,我可作主全部买下,如此物大小者,作价十五两一只,你看如何?”
明朝已有大规模玻璃制造业,但气泡等问题还没解决,但各色玻璃器皿在高官富商哪儿还是多见的,只是民间少见,黔首们饭都吃不起更别说玩琉璃了。到清朝,战乱多年,作坊早已破败,匠人四散,四库全书更让配方都不再齐全,清前期的玻璃制造水平对比明朝大大不如,于是才有了乾隆为一块碎了的玻璃窗去指定用途!
黄绍转头刚看向王朗,而王朗对着他微微点头,于是他便回道:“若能将白银换成黄金或其他珠宝珍玩,那此事便说定了,我们船上还有不少其他特有产物,到时也一并带来,再行议价,如何?”
张安波微微皱眉:“理当如此,但我船上黄金不多,你们物品要是多的话怕是不够使用,我也不欺你年岁小,大明如今一两黄金可换八两白银,你们此次若非要换成黄金,我们按照一两黄金换九两白银,可否?”
此时,时日大约在上午11点左右,王朗在旁一锤定音道:“答应他,我包里还有一个杯子,都当作抵押物放这儿,用来跟他借船尾那条小船!”
黄绍刚大概明白了王朗的谋划,于是便和张安波商量。浦一听闻,他便欣然应允,还问是否要派人一起过去帮忙,黄绍刚急忙推脱。
此间事既已定,两人便乘小船到岸边接上范蕴若,两人一边讲述目前的情况一边往来时的方向划去。
待到看不见搁浅大船时,三人找了一处沙滩,合力将小船拖上岸,然后便一起返回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