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杀校事府司马张凌于府,这个消息很快席卷了整个吴县。
张凌的尸体直挺挺躺在张府的庭院中,杀人凶器在张允身前,张凌死时还被张府的家兵包围着,
这三幕不仅是张凌带去的数十校事看到了,在张府大门被推开之后,许多好事的吴县百姓也看到了。
这下人证、物证俱在,足以证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绝对不是谣言。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自然是吴县的掌权者们,在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许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张允是疯了吗?
校事自出现在大众眼里之后并不高调,但他们一直在用自己的行为宣扬着一件事他们是吴侯使者。
这张允于府内擅杀张凌,这种行为就是等同于谋刺吴侯,这是万死不赦之罪。
不管原因是什么,从结果来论断,吴郡张氏这下肯定完了。
也许张允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门外的数十校事冲进张府后,张允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让家中的私兵攻击校事兵。
既然落到谷利手里是死,那还不如拼一把,凭借着家中的百余私兵,突然袭击之下,也不是没有机会冲出城门。
只要出了城门,利用他张氏在当地的影响力,谷利想追捕到他,也是不容易的事。
但这本就是谷利针对张允制造的绝杀之局,这点他又会怎么没考虑到呢?
在张府家中私兵正在与校事激战的时候,近百校事及时的出现支援。
同时知道这件事之后的秦松,当机立断,又调了上百县兵前去协助校事。
在人数压制之下,张允的私兵被全歼。
张允、张泽、陈氏及张府中的重要家眷全部被校事押回了校事府。
而至于张府中的众多下人,则是被谷利下令关押在张府之中,等待下一步处置。
一日内,往日载誉无数的吴郡张氏,一下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谋逆之家。
那高高在上,气派辉煌的大门牌匾被校事们摘落在地,引得许多吴县百姓争相践踏。
吴郡张氏在江东士族中俨有盛名,但对这些百姓来说,有些事他们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现在趁张氏落难,正好可以发泄多年来心中的恶气。
吴县之中,吴郡各大家之间互通消息。
在张允全家被押进校事府之后,虽然各大家表面还保持着平静,但私下里的联络已经疯狂起来。
他们都不是傻子,知道张允杀张凌后,张允肯定是救不了的了。
但他们担心张允被抓进校事府后,严刑逼供之下吐露出了什么。
这吴郡各大家之间同气连枝,百年来互相联姻互相举荐家中子弟,虽不同姓,但本质上是一个联盟。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家对各家之间都非常了解。
这张允要是吐露出什么来,那绝对是一吐一个准,要是因此引得吴侯震怒,他们全都要跪。
吴县城西陆府中。
一名长相清秀的男子正在房内绘画。
这时一名少年冲了进来,他急切地对这名男子说道,“伯言,你知道了文信杀张凌一事吗?”
这名清秀的男子,名陆逊字伯言,乃是现任陆氏的掌门人。
而这名慌乱的少年名陆绩,虽然陆绩比陆逊少六岁,但他却是陆逊的从父。
陆逊绘画正在紧要关头,被陆绩这么一扰,他手一抖,一副即将完成的画作,留下了一缕遗憾。
陆逊叹了一口气,只是破坏他心血的人是他的从父,他虽然惋惜但也只能认命。
他放下手中笔,对着陆绩一礼道,“逊方才就知道了。”
虽然心中好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辈分压死人呀。
陆逊是陆氏掌门人,自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渠道,他知道的比陆绩早一点也不奇怪。
陆绩听到陆逊如此说,点点头,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来到主座坐下。
然后他对着陆逊接着道,“这张文信平日里也是个守礼的人,今日怎么会这么糊涂,竟然敢杀君侯使者。
纵算张凌上门想调查一些事,张文信也不用如此不智,做此必死之举呀。”
陆绩是陆康幼子,本来陆氏族长一任该是陆绩继承。
但陆康死时,陆绩年岁太在得到陆绩允许后,陆逊暂代族长,替陆绩操持起陆氏的家业来。
随着陆绩年岁渐长,其因文才闻名江东,就是孙策也有耳闻,延请过陆绩为其宾客。
按道理来说陆逊该将族长一位归还,但陆绩觉得陆逊干得不错,而他又醉心文学不想理会杂务,
故而他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故,他希望陆逊最好能干到天荒地老。
陆逊听到陆绩的话,眼神深邃,他重复了一遍陆绩的话,
“是呀,张文信怎么会做这必死之举呢?”
陆绩是陈述句,而陆逊是反问句,这表明陆逊已经猜出了事实的真相。
陆绩文才一流,但对其他却不太聪慧,陆逊的提醒他没能听得出来。
在这时,府中下人前来通禀,说是全氏、卜氏、顾氏、陈氏及其余许多吴县名门皆派人来拜访陆逊。
陆绩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就示意下人将这些家族的来人请进府里,而这番举动却被陆逊及时的阻止了。
陆逊让下人去回禀,说是其身体不适,不适宜见客,让他们择日再来。
下人恭敬告退。
下人走后陆绩不解地问陆逊道,“这些人想必是为张文信杀张凌一事而来,吾等诸家向来同气连枝,伯言为何不见呢?”
陆逊关上房门,对着陆绩解释道,“以往吾各家是同气连枝,但若是今日见了彼等,以后陆家与他们可就是同罪连枝了。”
陆绩大为不解。
张文信杀张凌乃是其一人所为,其他家又没参与,怎么会因为此事受到波及呢。
不过陆绩虽然不解,但这几年来他已经养成了对陆逊信服的良好品质,因此他最后对陆逊的决定也没多说什么。
陆绩问陆逊,“那我陆家接下来该如何做。”
陆逊不假思索地说道,“两步。”
“第一步,闭门谢客。”
“第二步,我会去寻君侯,自荐于其座前。”
陆绩听到陆逊有出仕之意,站起身来,对着陆逊惊疑地说道,“伯言竟有履事之心了?”
面对陆绩的疑惑,陆逊坦然的点点头。
这不能怪陆绩大惊小怪,实在是陆逊因为陆康之死,对孙氏一直没什么好感。
陆逊声名虽不及陆绩,但也是吴郡年轻一辈中翘楚。
朱治也曾辟用过陆逊,但陆逊婉拒了,更因此将本名陆议改为陆逊,意为孙走,以示其决绝之意。
现在陆逊突然对其说有出仕之意,而且还是千里寻君自荐座前,这与陆逊以往的态度实在相差太多了。
陆绩惊疑之色未去,陆逊见状解释道,“吾曾答应过祖父,要好好看顾陆家。祖父对我恩重如山,吾不能辜负其的嘱托。
以往避辟不出乃是吾个人态度,现在时势已变,吾自荐吴侯座前,乃是为了陆家安康。”
“在家族面前,个人不足挂齿。”
听到陆逊提起陆康,陆绩眼神有些黯淡,他踮起脚拍拍陆逊的肩膀道,“为父明白了。”
说完后,老气横秋的少年郎陆绩摇着头离开了陆逊的房间。
他现在心情有些悲伤,需要多看些书补补。
在陆绩走后,陆逊平复下心情,来到画案前,看着这幅已经有瑕疵的画作,他举起画作放在房内的烛火上点燃起来。
他在将这幅画作献祭给某人。
“文信,你不是问过我吴侯为何不惩罪于你吗?”
“因为,吴侯想要杀的不仅仅是你张家一家呀!”
良久后,陆逊房内传来一声叹息,
校事府中。
谷利在手下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守卫,来到了阴暗的地牢中。
一名校事手捧灯火在前方引路,他边引路边对身后的谷利说道,
“张氏一家人在被关押进来后,大都安静的很,只有张允之子张泽一直在叫嚣着,说是要见君侯。”
“那张泽到后来还吐露秽语侮辱都尉,吾等气不过,给了他几鞭子,他一下子就服软了。”
“呵。”
“吾等为了避免将张氏家人关押在一处,会引起什么意外,所以将他们分开关押了。”
“但吾等谨记着都尉的吩咐,在您到来前,并未对张氏家人动刑。”
“只是朱府君派人来过地牢中,想探望张允,但却被吾等挡回去了。”
“还有”
在接引谷利进地牢的途中,这名校事向谷利汇报了不少事。
事无巨细,只要是该说的,这名校事都不敢有半点隐瞒。
谷利则是在身后仔细的听着,这些杂事中可能就隐藏着重要的情报,他不能因为大意错过一条。
谷利深知在今日之事发生之后,他所统领的校事府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则有可能引来大祸,所以他很是谨慎。
说着说着,引路的校事带着谷利来到地牢中的刑房处。
这是整个地牢中最阴暗的地方。
刑房内摆放着众多刑具,其中虽有火盆,但火盆中的火光一闪一闪的,映照的整间刑房都十分阴森。
谷利看着阴森的刑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对着身前的校事说道,“你去把张允提来,吾要在这里审问其。”
身前的校事听后领命,急忙去提张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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