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动乱渐渐波及开,很快蔓延了整个吴县。
就在中军进城的不久后,吴县中最有权势的那批人也终于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家家重臣家中的灯火接连亮起,各位重臣府中的主事人都被从睡梦中惊醒。
除了本来就是夜猫子的张纮之外,各位重臣都有着起床气,又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的气愤升腾到极点。
特别是刚直的张昭。
张昭正在房内快速的穿着衣服,他边穿边听着张承对这件事的汇报。
在他穿戴好衣服后,他也大概了解了,今夜吴县动乱的情况。
不知何故,中领军徐琨突然率兵入城,大肆捉拿起城内的大户。
在了解情况后,张昭的胡子气的一颤一颤的,
“大胆,大胆!”
“这徐琨是疯了吗,没有君侯虎符,他怎么敢擅自调动如此多的兵马。”
说完后,张昭重重拍了下床榻,床榻发出一声巨响,似在应和着张昭心中的愤怒。
孙翊临走前,将虎符交给了孙母保管。
但若是孙母动用虎符召徐琨领兵入城,她肯定会事先和自己通气,绝不会自作主张,因此张昭判断出徐琨调兵,肯定没有虎符相召。
张昭不知道前因后果,在他看来,徐琨此举就是等同于兵变了。
张承这时也不复从容之色,徐琨现在的兵马大多还在城西,但他率兵入城意味不明,保不齐这些兵马一会就会来到城东。
张承焦急的对张昭说道,“徐琨擅自调兵入城,意味不明,儿子以为父亲莫不如另调兵马拱卫吴侯府。
只要保护好君侯家眷,吾等可出城北上寻君侯,纵使吴县失落,只要君侯归来,徐琨不足为虑。”
张昭却否定道,“中军为徐琨所领,吴县中只有县兵,他们守城尚可,但同在城中,无城墙依托之下绝不是中军的对手。
要是外调兵马的话,最近的兵马是乌程兵,远水救不了近火。”
自己建议被否决,张承又再建议道,“那不如父亲就先居府中,待天明之后,再观情势变化,相势而动。”
谁料张承的这个建议说出后,张昭怒斥张承道,“君侯北巡前,嘱咐吾要为其看顾好吴县,现今徐琨擅兵,城西沦丧,吾怎可居于府中无作为乎?”
张昭接着说道,“太夫人和夫人绝不许有失,现在调集县兵已经来不及了,吾一会让人传令各府,令他们各自率领家中部曲,与吾一起前去吴侯府拱卫二尊。”
张承听后失色,他劝道,“外面兵危乱急,父亲若与诸君出府,恐,恐福祸难料呀。”
张昭心意已决,他坚定地道,“就算福祸难料,吾也要为君侯看好这个家。”
张承知已不可劝,叹息一声后,遵从张昭的吩咐前去命人通传各府去了。
张昭在张承走后,陷入了沉思。
徐琨突然作乱,实在是令人猝不及防。
徐琨是君侯的妻兄,又得君侯信重统领中军,按照常理来说,实在是没作乱的动机,张昭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徐琨今夜是不是疯了。
但人心难测,徐琨作乱的缘由可以事后探查,现今最重要的就是稳定住吴县,撑到君侯回来。
徐琨虽然统领中军,但中军是君侯的嫡系军队,他们对君侯忠心不二,今夜他们会跟随徐琨作乱,也许是徐琨趁君侯不在的时机假传君侯之令。
只要自己能够及时守护住太夫人和夫人,在天明之时,以自身威望加上二尊的态度支持,中军定然会立马归正。
毕竟二尊是君侯的至亲,君侯不在,她们二人就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君侯。
张昭有没有怀疑徐氏,参与了徐琨的动乱呢?毕竟徐琨是其亲兄。
张昭是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的。
徐氏已经嫁给孙翊,是孙氏族人,若是徐氏现今膝下有成年子嗣还好说,但她没有,徐氏完全没有理由背叛孙翊。
徐琨则不同,他背后有着徐氏家族,终究是外姓,这世上同姓异志者比比皆是,何况已成异姓的两人乎?
只是希望上天保佑江东,不要让徐琨这个贼子得逞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张昭的府门外,已经聚集着众多大臣及他们的部曲。
这些大臣都是居住在城东的,是整个吴县权力最大,对孙氏最忠心的一批人。
张昭来到府外,今夜的他没有穿文士袍服,而是穿上了铠甲。
张府门外的大臣中,除了周瑜、孙河、韩当等这些武职人员外,像张昭一样的文职大臣如张纮、秦松、陈端等也穿上了久已不穿的戎服。
这一幕让张昭心中感慨,他好像回到了江东初创的那时,
那时全军上下,何人不敢执剑杀敌乎?
张昭站在台阶上,喊道,“徐琨贼子作乱,二尊安危不明,诸君可愿随我一同去守卫二尊乎!”
台阶下的诸臣皆拔剑相应,“固所愿尔。”
张昭见状点头,随后就与张纮两人一起打头,领着诸臣及各府部曲朝着吴侯府赶去。
各府的私兵聚拢之下也有千余,但各府家主练兵能力有差,有的私兵队列整齐,有的私兵队形散乱,合在一起,像极了所谓的乌合之众。
但若是任何人知道此中实情,谁能不赞叹一句这些人为忠义之师?
在张昭领着众人在往吴侯府赶去的路上,徐琨驾着大马趾高气扬的也在向着吴侯府而来。
抓捕的过程虽然起了一些波澜,但在中军强大的军力镇压下,那些只能算小浪花。
现在该抓捕的人已经抓捕的差不多了,城西的动乱也平定的差不多。
因此徐琨留下副将在城西主持后续事宜,他则是带着亲兵来吴侯府给徐氏报信。
这一刻的徐琨感觉到了,好久没有享受到的快意。
这才是中领军嘛,率吴侯亲军,讨平不从,多霸气。
想起之前的那段日子里,他在接任中领军后,连家都不敢回,徐琨只觉得此刻内心是暖暖的,很舒服。
在即将到达吴侯府的时候,徐琨前方的街头处转出一队人马。
因为天色还不够亮,距离也有些远,他们又背对着徐琨,所以徐琨看不清人那批人马的面目。
但是看那像乌合之众的样子,徐琨只觉得应该是哪家世家狗急跳墙,竟敢想着来偷袭吴侯府了。
卧槽,大功一件呀!
徐琨立于马上大声朝前方喝道,“尔等贼子,胆大包天,还不速速停下受死!”
徐琨的这一声大喝,在寂静的街道中传出甚远。
前方的人听到徐琨的声音后纷纷转过头来,待他们转过身后,徐琨隐约看清了带头的人面容。
咦,都是熟面孔呀。
好像喝错人了。
岂知对面的那人在看到徐琨带兵往吴侯府而来后,顿时须发皆张,他抽出腰间长剑,驾马朝着徐琨冲来,口中大喊道,“徐琨!”
这一声喊让徐琨确认了来人的身份。
随机须发皆张的那人又大喊道,“你竟然谋反,你真是千该万死。”
张昭因为气愤之下大喊而出的这一句话,直接响彻了这条寂静的街道。
徐琨一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在吴侯府附近,老张头,你不要乱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