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的索拿之后,名单上在吴县的人员,都已经索拿到狱。
毕竟因为事出突然,这些世家大户根本就没防备。
也因为实力的绝对碾压,这些世家大户就算有了一些防备,也在一万孙军的长刀下,被击了个粉碎。
这份名单牵涉范围极广,涉及到的吴郡本地士族只是其中一部分,在这份名单中,江东六郡的世家几乎大多都有涉及到。
有些外郡世家,虽有在吴县建有府邸,但他们的根基不在吴郡。
吴县的府邸中只委派了家族中重要人物,在吴县负责传递打探消息。
对于这些世家,既然在名单上,那肯定是全家不可逃的。
等天亮后徐灵伊会传令各县,命各县县长按名单上名字,一一将他们全族捉拿归案。
但有条漏网之鱼,是重中之重。
那就是现今在毗陵恽家府中的张温。
他身为张允之子,身份太过敏感,若是不将其快速捉拿回来,容易留下隐患。
徐灵伊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即命徐琨率一队轻骑,连夜前去亲自捉拿张温归吴。
徐琨在得令后,等众臣归府之后,他单独一人求见徐灵伊。
在见到徐灵伊时,他对徐灵伊言道,“张贼之子张温现居恽氏府中,这对夫人来说是天赐良机也。”
徐灵伊皱眉,她问徐琨道,“中领军何意?”
徐琨压低声音,密语道,“近来听闻太夫人时有为君侯纳妾一意,议者多言,太夫人心中已经定下人选,就是那恽氏嫡女恽清。”
“恽清与君侯少时羁绊甚深,又得太夫人喜爱,若是她进了府,吾恐其得盛宠。
夫人现今又无子嗣,这对夫人来说,长远来看是隐患颇多。”
“依吾之见,莫不如借张温居于恽氏之时机,索拿张温之时,顺便将恽氏一门也迁入同谋名单中。
如此一来,恽氏获罪,恽清失去入府的资格不说,恽氏满门也无法幸免,夫人可除一大患矣。”
徐琨虽是密语,但言语之中颇为激动。
徐灵伊听后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兄长。
以往只认为其长于勇武,短于谋略,如今看来,他竟也有这番心机乎?
徐琨的激动没有影响到徐灵伊,她问了徐琨一个问题,
“恽氏门第比之张氏如何,比之陆氏又如何?”
徐琨思索后答道,“不分伯仲,于州人心中或更胜一筹。”
恽氏是吴郡的老牌士族了,其最早出自杨恽一脉。
不说杨恽乃是司马迁的女婿,就说杨恽本人,就是前汉名臣。
恽氏族中历任两千石者大有人在,论底蕴,论声名都可以说是吴中望族翘楚。
“那你又可知张允的名单,是何人上报给吾?”
这事徐琨知道,是谷利审问张允之后意外拿到的。
徐琨答道,“乃是谷都尉。”
连问两个问题后,徐灵伊的脸色已经变得淡漠起来,她说道,
“谷利是夫君心腹,他对夫君忠心耿耿,与夫君形影不离,为何这次夫君北巡会不带上他呢?”
“又这么巧,夫君不将谷利带在身边,谷利在吴县就发现了这件大案,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徐灵伊的这两句话,让徐琨好似想通了什么,但一时之间,他还是没抓住关键点。
徐灵伊一边批阅着公文,一边对徐琨说了最后一句话,
“传你今夜带兵入城者,非吾,实乃君侯也。”
徐灵伊的这句话咋一听就像个玩笑话。
孙翊远在庐江,就连在吴县的众人也是今夜才知道这件事,孙翊又怎么会知道然后及时下令让自己带兵入城呢?
但有着徐灵伊前两句话的铺垫,徐琨也是颇为聪慧之人,他结合徐氏所说后,心中顿时惊醒。
他吓得马上低下头,对着徐灵伊连连告罪,
“臣有罪,臣有罪!”
这件事中,无数江东士族都牵连其中。
若是这件事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巧合和简单,乃是君侯为了一些目的有意为之,
那么恽氏声望如此之高,却怎么会不在名单内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孙翊不想动恽氏,孙翊不想动那个人。
孙翊不想动的人,自己若是动了,这特么不是找死吗?
幸亏有着徐灵伊提醒,不然自己就犯下大错了。
徐琨惊出一身冷汗,他心有余悸。
见到徐琨这幅模样,徐灵伊脸色变得温和了点,她对徐琨说道,“夫君太聪明了,其之深谋远虑,非一般人所能及。”
“若是你妄为,一不小心惹怒了他,徐氏满门上下,岂有活路乎?”
“若兄长没有来日,妹妹,还能好好当这吴侯夫人吗?”
说道这里,徐灵伊触及到了内心的某个隐忧,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哀伤起来。
徐灵伊在自己兄长面前,卸下了她那庄严的外装,流露出了一点女儿心态。
她徐灵伊与徐琨,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一损的呀。
徐琨见徐灵伊这样,心中受到触动。
他拱手对徐灵伊说道,“夫人放心,吾会谨慎行事,断不会让夫人有来日之忧。”
兄长会一辈子保护妹妹的。
徐灵伊这才放下心来,她笑着看着徐琨,对徐琨说道,“去吧,早去早回。”
徐琨郑重领命而退。
在徐琨走后,徐灵伊放下了手中的笔。
现在政厅内空无一人,她终于可以不用再端着一副,江东二尊的姿态了。
她拿着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胡乱图画,想到孙翊特意维护恽清的心意,她心中就有点不舒服。
她猜到孙翊维护那个女的,乃是有政治考量的因素,他要为这次的事,提前布好善后的路。
她也知道,孙翊身份尊贵,是肯定会纳妾的。
但知道是知道,
她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
在动乱的一夜中,吴县中的江东世家几乎一空。
他们不再居住在富丽堂皇的高门府邸之内,而是全部被索拿到了校事府大狱中,因为人数太多,校事府的地牢都已经人满为患。
没办法,秦松只好将县府中的大牢也交给了谷利,在两座大型牢房的共同合力下,才勉强容纳下了这些罪人。
夜晚很快过去,待太阳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吴县城门上的时候,这座古老的城池慢慢从夜晚中的睡眠中醒了过来。
虽然徐灵依下令抓了不少人,但那些良善百姓之家,她可是严令不准骚扰。
因此在一夜的担惊受怕过去之后,吴县的百姓渐渐发现,貌似昨晚的那番动乱不会波及到他们。
于是如往常一般,百姓中摆摊的摆摊,开门的开门,出城打猎砍柴的如常出城。
毕竟再怎么担忧,生活总要继续的。
而那些不识人事的小孩们,昨夜还在父母的怀中瑟瑟发抖,
但今早见无事之后,就又都呼朋引伴,在街头巷尾之间嬉笑玩闹,互相追逐。
对于这些小孩来说,害怕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这些孩童一路玩闹到城西时,他们如往常一般放慢了脚步。
城西多是那些本地世家大族的居住地,他们往日里就对这些吵闹的孩童十分厌恶,时常会在街口里口安排下人驱赶这些孩童。
有些甚至还会放出恶狗驱逐,以往有不少孩童,就死在了这些世家豢养的恶犬口下。
那些失去孩子的苦主闹上门来,也都是被乱棍打走,有些同样也被会放恶犬驱逐,父子同丧一犬的惨例也不是没发生过。
但今天他们来到城西后,却发现今天这里格外的安静。
或者说,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