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也终是看到程米的脸貌，更是惊呼。

南风不禁想起几年前最后一次见杨今安的场景。

在程米转学后，她就来过程米和南风的班级，趁课间跑操，把他们全班的主科课本用麻袋装起来，扔在后院，一把火烧了。

黑色的烟沉重地飘在空中，又被风撕裂成无数碎屑，很快就引起老师的注意。

领导和班主任对这种极其恶劣一直在思想教育她，而杨今安不以为然，还站着吹口哨。

南风路过好奇地想看看是谁的手笔，但很快，他就认出来杨今安了。

杨今安看到他仿佛变了个人，勃然大怒，气场比南风还要强势。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南风只是看着杨今安一眼，就离开了。

他知道程米是不会让杨今安这样做，这件事，只是杨今安一个人的意思。

杨今安是在为程米报复全班。

后来，领导因为她是外校生，又有人罩她，无可奈何放她走了。

班里人气愤的情绪也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全班只有南风一个人面色沉静。

——

南风想起这些，不禁感慨：“她是个火爆的女生。”

程米知道他指那件事，一笑置之，不回复他。

身边女生的低声细语还不断，开始有人拿手机拍照。

见状，程米再也没与他说话，以免节外生枝。

两人无言。

公交车来了，人很多，程米和南风挤上公交。

公交车里挤得勉强能站下，程米站着，手紧紧抓着扶手。

南风用身体为她撑起来一块空间，让她站的更稳一点。

程米转头，冲南风笑笑：“嘿，你就不怕那些女生争风吃醋啊？”

南风一瞥正在拍照的人，然后身体挡住程米，“别乱说话。”

“嘻嘻，我们要去逛街，一起呗，预备级草。”程米调侃道。

“那些名号我可没兴趣，已经和唐一凝说了要撤销。”

果然是唐一凝，程米望着窗外不断变化的街景，眉微蹙。

南风见状问道：“你接下来什么计划。”

程米没有直接回答，拿出手机，打了一句话：我要你勾引唐一凝致她分手。

狂暴的雨，近距离的站位本就让南风身体发热，看到她打出的那句话，更是让他发烫。

这时他的世界似乎只剩那句话和雨滴砸向玻璃窗的巨大声响。

为什么。

她要做什么。

他的脑海里只剩这两个声音，手抓扶手的力度加大，手指关节渐渐发酸。

程米见他这个反应颇为满意，双眼微眯，嘴角上扬。

正巧，下一站到了。

南风拉着她的小臂，不顾她责怪的眼神，在陌生的站点下车，奔跑起来，连墨色的大伞都没有撑开。

程米的手腕被他拉得生疼。雨水很快冲刷了她的头发，风衣。她皱起眉，另一只手按开雨伞开关，为自己撑起伞，身前的南风很快被淋透。

在雨中奔跑，伞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还是有雨水砸在她的脸上，身上，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南风最后在狭小空荡的巷子停下。松开她。

他看到她手腕的红印，伞都挡不住的雨水淋她身上，她看到全身淋透的他，两人怒气都消了几分。

“你为了什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南风低低的烟酒嗓询问着。

程米上前一步，为南风撑伞。

伞下两人距离很近很近。

程米身体前倾，“南风，我呢，只想看你，听不听我的话。”

程米眼底沉沉，对上他的眼睛。

败者眼神先避开。

是南风。他已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程米此刻全然没有柔美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戾气晕染。

半眯的眼，张狂撩起的嘴角。

轰鸣的雨声。

他脑海中思绪爆裂，他不愿不敢去细想，当年的事冲击着他。

是她，一遍遍解释，个性冷漠的她那段时间对他说了很多话。

是他，一次次不相信她，跟着外人的脚步走。

他作为她的老朋友，深感程米的淡漠，冷静的待人方式，轻漠的语气，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正因如此，他才想做她的朋友，与众不同的气质给了南风栖息的地方。

而现在，眼前的程米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诱惑着他跳入精心布置的陷阱。

最后，他还要亲手打开魔盒。

南风轻吸一口仿佛变浓稠的空气，整个人崩塌一般。

“我懂了。”

南风仿佛做了巨大的决定，睫毛轻颤，一滴雨水从睫毛上滴落。

程米把他手里的伞拿出来，撑开，轻握着他低垂的手，把伞重新塞回他手中。

“你加油，可不要轻易地输了，我可是给你找了好对手。”程米幽幽地语气“鼓舞”他，又轻抚了他潮湿的外衣，“先回公寓吧，你去泡澡，我出门给你买套衣服。还有，下次想问什么，别这样冲动。”

南风心脏猛的一跳。

这熟悉的冷静气质，又回到他身边了。

——

在程米买完衣服回家时，南风穿着浴袍，坐在她的书房。

偌大沉木风格的书柜显得那二三十本书有点可怜。

书柜里都是些名著，教科书被她整齐的放在书桌上。

“你每来一次，就能多捞我一套衣服，我可有点亏。”程米把手提袋给他，“餐桌上有晚餐，你吃点吧。”

“那我就还钱，不过你这程家大小姐缺钱吗？”

南风和程米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并且极为默契地为对方保守秘密。

南风出来，晚餐只有一人份，又问道：“你的呢？”

程米上着楼梯，回复他：“我不吃，减肥。”

摸着自己半湿的头发走到浴室，放满热水，雾气渐渐填满整个房间。

程米在热水中，放松那紧绷的神经。

——

光线从窗帘间的缝隙照进房间，程米半睁着眼，从床上挣扎起来。

手从小柜上摸到手机，打开看到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课表提醒，下午四点有一节课。

程米拿起发箍戴上，去刷牙洗脸，她看到有一套客人用的牙具被打开，才想起，南风还在自己公寓里住。

洗漱完毕，回自己房间，简单敷一下面膜，涂一下水乳，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透亮的皮肤，她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