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仔细的翻看着卷宗,上一任指挥使走后留下不不少案子待查,抬眼见她伏在桌上,全然不似平时沉静温文的样子,拧着眉自言自语,和私塾小童遇到读不懂的文章时一样的懊恼头痛,不禁莞尔一笑。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袁颖呢?”
灼华眨眨眼,撑起身子,曲肘支额,秀眉微拧道:“原我与她也没有那么大仇怨,而且她身边又跟着那么多高手,杀她动静太大,不过,若此番她不走的话,我大约也会下血本去找个什么杀手组织的,把她给了解了。”
徐悦轻轻一笑,春光里,宛若天人,“我以为,你会以牙还牙的。”
脑海里虚拟着案件的发展,嘴里懒懒道:“春日里懒得很,不想费脑子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
浅眸微眯,浅柔的阳光打在她的面上,苍白的皮肤呈了半透明的样子,蓁首微支,金色长流苏自发间垂落,说话间微微晃动,在手肘和肩膀间的空隙里泛着柔和的金光,点亮了她的慵懒柔美,别具一番风情妩媚。
徐悦想着,大约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罢,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她才会流露出这般柔情妩媚的姿态。眸光微微流动,他唇角扬起,笑意宛然,“想杀人,可以找我。”
“那可不成。”灼华睁开眼,笑盈盈间有几分调皮,“你现在可是镇抚司的指挥使,得留着当我的靠山,杀人是爪牙的本分。”
笑意轻轻,他点头应下,“好,与你做靠山。”
灼华发现,他似乎对她的要求无有不应的,大约也是承了她虎北营的情了。说来,当初帮了周恒和焯华一把,两人也如今也是如此,现在又多了个徐悦,瞧,当好人果然有好报的。
“世子,太夫人叫奴婢给您送点心粥食过来了。”
正说着,赵元若领着一位妇人走了过来,见着徐悦身边的漂亮姑娘时愣了一下。
徐悦笑着同灼华介绍道:“这是我祖母身边的石妈妈。”转而,又同石妈妈说道,“这是华阳郡主。”
灼华轻柔一笑,颔首问候,“石妈妈好。”
石妈妈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如雷贯耳的华阳郡主竟是这幅柔弱温婉的模样,可她到底是魏国公府太夫人身边的老妈妈了,见过的贵人何其多,嘴角挂着得体的笑行了礼,“郡主金安。”
灼华轻轻一颔首,转而同徐悦道,“徐悦,我先走了。下午若去别院,喊我一声,我想去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的。这口供我能带走么?”
徐悦温缓应下,目色柔柔:“可以。”
“奴婢带的点心饭菜很多,郡主若不嫌弃,可尝尝咱们魏国公府厨子的手艺。”石妈妈提着食盒急急上前,笑容可掬道:“米饭不喜的话,还有新鲜海菌子熬的粥,都是头大肚小的菌子,十分鲜甜。”
正在震惊这份热情,人已经被石妈妈搀扶着坐了下去,看着手里热腾腾的海鲜粥,灼华张了张嘴,眨眨眼,“谢谢……”
日头都到了砍头时间,闻着热气腾腾的粥食,肚子也愈发的饿了,灼华便也不客气,道了声谢,拿了勺子喝了起来。
徐悦笑吟吟的看着她,笑道:“谁送来的海菌子?祖母可用了午膳了?”
“太夫人和老爷夫人都已经用过了,是晋阳伯府送来的。”石妈妈将菜一道道都摆好,“晋阳伯夫人嫁在了沿海的地方,却因有敏不能食,每年就拼命往咱们这儿送来。倒是便宜奴婢几个,也能时时尝了这等新鲜滋味。”
石妈妈站在一旁伺候着,细细的打量着灼华,一身浅青色长裙温婉柔情,满身唯一的首饰是一支斜斜簪着的长流苏的金簪,贵而不奢又不失稳重端庄,五官精致清丽,眸色微浅略显冷漠,说话温婉,语调闲逸安宁,颇有上位者的沉静从容之意。
她吃东西速度不慢,却极是斯文优雅斯文,无言无声,又睹见世子眸色温柔的瞧着人家,石妈妈眼角越发的笑意深深。
糯米顺滑鲜甜,虽是远地运来的,海菌子的肉还是十分新鲜嫩口的,骨头也剔的十分干净,灼华吃的高兴,心道这样好的食材,因有敏而不能食,还真是可惜了。
灼华举到嘴边的勺子顿了顿,灵光闪过,有敏!
眸光渐次的亮了起来,有敏的话,反应各有不同,医术有记载的,个人因体质不同,会对某些食物、花粉甚至水源起过敏反应,有些人会起疹子,有些人会晕厥,更甚者则会喉头水肿而窒息!
没有毒,未必不会是有敏所致的窒息而亡。
口供中说,赵夫人嗓子不舒服,吃了金银花菊花蒲公英煮的药茶后不久,又喊难受,是否其中某样是赵夫人身体所不能接受的?
可若是有敏而死,为什么对方还要多此一举的捏断喉骨?
这说不通啊!
思绪百转千回,眸色又渐渐暗了下去。
待吃完,抬眼却见徐悦已经放下了碗筷,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眸色温和如此时季节的风,带着点点柔和的温度,他道:“想到什么了?”
“闪过个念头,却有想不通的地方。”一顿,她道,“晚些时候回去我再问问盛老先生。”
徐悦点头,微微一笑,“若有疑,可一步步求证,一闪而过的念头,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恩?”
他的眉眼和煦舒朗,如灯下润玉边缘的一点莹润华泽,语调柔和宁静,似朋友又似长者,从不苛责压迫,温柔的给予鼓励和赞赏。
灼华笑着点头,雨后白梅的清浅温婉,“我知道。”
倚楼从厨房弄来了温水,让二人漱口、净手。
石妈妈看着灼华沾水、捻杯、遮袖、漱口,分明年少,做起来确实格外的娴静贵气,心中暗暗赞叹,怪不得宫里的贵人都喜欢,果然气度不凡。
收拾了碗筷,石妈妈又从食盒里取了一壶花茶来,替二人倒好,笑着告退了。
吃了两口茶水,灼华望了眼日头,笑了笑,问道:“下午可忙?”
徐悦笑问:“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问一下赵夫人的两个侍女几个问题。”
“好。”
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柔,微风柔和,一盏茶的安宁,正正好。
倚楼和听风相视一眼,觉得春色柔美,又觉得哪里怪怪的,话说,这二人虽认识了两年,可似乎相处也并不是很多吧?
倚楼:“……”为什么这个画面看起来这么的随意又和谐?
听风:“……”你话多,听你说。
倚楼:“……”我觉得徐悦在打姑娘的主意。
听风:“……”你话多,听你说。
听风:“……”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