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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了口,李郯端了药碗狠狠含了一大口在嘴里,捏着灼华的下颚,给她哺进嘴里,可灼华牙关咬的太紧,汤药大都还是顺着嘴角淌了下去。
好容易漏了点进嘴里,又被呛住,咳的几乎喘不过气,汤药又吐了出来。
李郯被吓了一跳,还有小半口直接咽了下去,脸立马皱成了包子,“难怪要吐出来,真是苦的要命!”对于李郯这种自小身子强健的人来说,从不吃药,猛一口,简直要了命。
太医在一旁看着,道:“这样倒是能哺些进去,最好把人半扶些起来,这样应该能好喂一些。”
宫人赶紧上前,将人托了起来。
“进一半漏一半,吃到肚子里的太少,再熬一碗,总要给她喝够了量。”李郯端了药碗准备含下第二口,却忽然觉得心口一阵憋闷,喉间起了血腥气。
宫人瞧着她脸色开始发白又转青,吓了一跳,“殿、殿下,公主您怎么了?”一把扯过太医,“您快给给瞧瞧,殿下脸色不对啊!”
一股气冲上胸口,李郯呕出一大口血,带着浓烈的腥气。
靠着宫人的灼华眉间紧拧了起来,紧接着也吐了血出来。
悄君吓的脸都白了:“血、血是黑色的!”
太医大惊,赶紧拿银针试了汤药,果然银针发黑,一瞧两人要诊,也不知毒性如何,是万万耽搁不起的,忙道:“赶紧再去请太医,请太医正!快!”
偏殿一时间乱成一团,惊叫声一片,惊动了在御书房说话的人。
见皇帝抬了眼,江公公忙去殿外瞧:“怎么回事?”
宫人匆匆来报,“给郡主熬的汤药里给人下了毒,殿下给郡主哺的药,这会子都中毒了!”
江公公当机立断:“把所有接触过汤药的人全部扣押起来,别死了!”
皇帝脸色一沉,脚步沉沉出了御书房,看了江公公一眼,“你亲自去问!”
江公公领命而去。
徐悦心下焦急,神经紧绷着,脚步僵硬的跟在皇帝身后。
姜敏原就肃冷的脸色,现下更是冷如寒冰。
姜遥一转脚步,跟着江公公那边去了。
一进偏殿,就看到李郯靠着软塌坐着,脸色苍白,悄君正给她擦去嘴角的血迹。
姜敏稍稍舒了口气,好在人还清醒着。
而原就病着的灼华脸色刷白的躺在床上,眉间紧蹙,额角鬓边不住的渗出汗水,衣领处沾上的暗黑色的血迹,更显触目惊心。
顾不得许多,徐悦上前接了宫人手中的帕子,给她擦着汗,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眉心,“灼华、灼华,别怕,我是徐悦,我陪着你。”
皇帝来回看着李郯和灼华,怒气蓄在眸中,似随时要爆发,问向太医,“如何?”
太医擦了擦汗,吓得也是面色苍白,若是这两个在他这个太医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他也不用活了,躬身回道:“殿下虽所食不多,但此毒药性强烈,需得好好服几剂解毒汤药,安心休养数日才行。郡主所食不多,但原本急火困于心脉,如今更是加重了病势,若是汤药再一直喂不进去,怕要危险了。”
李郯捂着微疼的心口,秀眉紧蹙,一开口便是血腥之气:“父亲,可见背后之人居心恶毒,竟敢在延庆殿杀人了!若非灼华咬着牙关难喂药下去,不然,哪还有命在!”
姜敏拥着她,面色一点都不比妻子好看多少,“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会儿。”
“朕知道。”皇帝点头,目光洌冽似刮骨的刀,沉声道,“阿娩放心,父亲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汤药送了进来,宫人扶着灼华坐起来,让她的头微微后仰一些。
徐悦捏着她的下颚,一勺一勺的喂,依旧是喂不进去。
细细擦干净淌下去的药汁,徐悦轻轻抚着她的咬紧的腮帮子,一下一下的磨砂着,小声的哄着:“卿卿乖,别咬着,得喝药,喝了药咱们就不难受了,好不好?乖,别怕,放松……”
灼华昏睡的深沉,听不到他的话,只觉得面上的轻抚无比的温柔又熟悉,顺着他的安抚,牙关渐渐松开。
徐悦感觉到她的放松,又试了一下,果然能喂进去了,他动作轻缓又耐心,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将一碗药都喂下去。
昏睡中的灼华眉间却拧的愈发紧,一阵阵欲呕的样子。
徐悦将她拉过来,让她伏在自己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替她顺着背,又轻轻捏着她的后颈,舒缓她的不适,低沉温润的嗓音似温泉紧紧包裹着她:“不要吐出来,忍一忍,药效起了,就不难受了,好不好?卿卿乖……”
旃檀的香气就在鼻间,沉稳又和缓,昏睡中的人觉得安心,渐渐舒展了眉头,抬手揪紧了一片衣袍,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徐、悦……”
徐悦心下一软,应她:“我在。”
待人睡的沉了,徐悦将她放下,掖好被子,起身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襟被她揪在手中,不想扰了她的安稳,解开衣结,脱了外袍,放在她的身边。
一旁伺候的宫人听得瞪大了眼,又艳羡不已。
相比他们喂的艰难,另一边倒是还未出了浓情蜜意来。
姜敏一勺一勺的喂给李郯,她倒是想一口闷了,但见丈夫那样紧张又心疼的模样,心里高兴的很,便乖乖坐着,由着他来喂。
她拧眉可怜:“苦的很。”
冷面公子好声好气的哄着,“回去给你买糖人。”
她一笑,扯了他的袖子轻轻晃着:“两个。”
冷面公子无有不应,“好。”
太皇帝看着她们,轻轻一笑,是为父者的宽慰。
医又擦了擦汗,替灼华把了脉道:“郡主能喝下药去,再发一身汗,应当也无大碍了。”
姜遥从外头进来,拱手行礼道:“陛下,下毒的人已经查到了,去延庆殿的宫女,指使者,萧鹤。”
江公公随后也进了来,回道:“奴婢已经扣下萧鹤了,也遣了人去他的住处还有私宅搜了。”
皇帝一言不发的起身,匆匆而去。
李郯站起来要跟,姜敏拉住她,“陛下会问出来的,你就别折腾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姜遥去床前看了眼灼华,瞧她面色冷白,不由眉心紧蹙,娃娃脸上再寻不出一丝温和之意,冷道:“此事牵扯了前朝和后宫,这回,那人又把手伸到了延庆殿来,陛下不会轻轻放过的。安心吧!”
皇帝问话,萧鹤承认下毒,也承认了是王氏指使。
禁军搜了住处和私宅,也只搜了一些金银玉器,没有什么信件、信物一类。
皇帝眼眸微垂,眉心有浓浓阴翳,“当时你将玉玺带去了何处?”
萧鹤回道:“藏在了偏殿里,谁来取,奴才不知。”
皇帝厉眼微微一眯:“还有谁在背后?”
萧鹤咬紧,“无人。”
皇帝不再多说什么,把人扔进了慎刑司,他晓得这种人一旦要死了就不会再松口,皇帝目的也不是审问什么,而是让他死的没那么便宜!
之后皇帝又提审了王氏,她倒是供出了李怀来。
只是问她有什么证据,她却什么都拿不出来。
皇帝厌弃的看着眼前这张美艳的脸庞,“谁与你暗中通信?”
王氏面如死灰,一直到此刻,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输,明明布置的那么完美!“没有信,每次都是萧鹤传话。”
事情进了死胡同,最后,事情只在她这处了结,赐死,满门流放。
没有证据证明李怀参与其中,但皇帝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延庆殿被清扫了一次,杖毙、落罪、发卖出去的宫人足有十一人。
随后,礼部侍郎张怀恩、京畿府尹高进,先后被外放去了北川、西北为官,这也算是给李怀的一个警告。
到如今,李怀在朝中便只剩下了工部尚书赵禹,几个原就在朝堂上没什么话语权的小官小吏看着李怀颓势必现,也早就另觅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