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的灯火四起,一般家庭难以承受的鲸油灯在宝石广场的凉亭处排成了一排,如星光般闪耀。
此刻,祝平依旧面色如常的端着手中的酒杯,优雅的摇晃,内心却是一片冰寒。
‘那个死去的神秘爵士是老国王的人!
为什么会是这样?原本种种证据已经可以将老国王的嫌疑降到最轻了啊!
他对自己示好,同时在公共场合拉拢自己,这明明就是在表达善意的举动。
如果神秘巫师真是老国王的人……
那他为什么还要示好并拉拢自己?
再者说,老国王明明就没有针对霍尔家族的动机啊!
若是霍尔家族与老国王之间真得有间隙的话,他绝对会提防自己,甚至萧农、林正两位子爵也会以此作为武器,挑拨我与老国王之间的关系。’
祝平手中的酒杯轻颤,继续思索道:‘还有一种可能,这神秘巫师明面是老国王一脉的人,实际他是两位子爵的人……
假设这个前提成立的话,那老国王之前的不管不顾的举动又该如何解释,之前没深思,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处处透露着蹊跷……
老国王的行为处处透露着不对劲,当然其他大贵族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奥兰顿都不正常。’
祝平面临的任何问题都不是线性的,而是掺和到一起,形成一团乱码似的漩涡。
摘不出头绪,需要更多信息的帮助。
觥筹交错的舞会,此刻在祝平的眼中,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漩涡,所有人脸挂着的都是伪善的面皮。
面皮后是人?是兽?
无法判断!
权力场就是一团让人稍不留神便会陷入进去的大漩涡!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这是祝平第一次参加全程的宴会,脸的表情如常,说说笑笑,实则已然战战兢兢。
对人假笑,笑得人脸颊发酸,与人交流,说得人心力交瘁。
很累!
“我真的很讨厌这个地方,一群虚伪的老银币,活得这么累为了啥?”祝平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身旁作为女伴的丽娜露出疑惑的表情,她感受到祝平有着淡淡的焦虑,于是她从衣内兜中捏起一枚古老的硬币,放入祝平的胸前的口袋。
轻轻拍了拍,道:“听说金钱能给人带来好运。”
“可能是因为有钱,才会觉得好运吧!”祝平说了这句不太好笑的笑话后,不管硬币管不管用,心情确实好了些。
忽然一道声音从祝平身后传来:“聪慧勇敢的霍尔男爵,好久不见。”
当他回头的时候,发现说话的是那位刚刚翻来覆去盯了自己许久的男爵。
这谁呀……祝平歪着头,耳朵微微向丽娜靠近,这位新晋“肝女皇”早已依靠通过管家的内部渠道弄到细节画像,认识各个贵族。
这位是在奥兰顿城中开赌场的金钱男爵,曼尼。
得到面前之人的信息后,祝平熟练的朝这位陌生人打招呼,如同熟识已久的友人,热切道:“哦……原来是智慧而又富有的曼尼男爵。”
曼尼男爵也没想到祝平如此自来熟,笑道:“以前他人常说霍尔男爵不谙世事,不喜交际,不通商贸,现在看来,全是胡扯。”
“过奖了,其实人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在我还未当家之前,形骸确实放浪了些。”祝平言语之中,已然将自己放在一个比较低的姿态。
今天在台锋芒毕露,赚的钱已经足够用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藏拙,在贵族的谈资中慢慢抽离出自己的身影。
智库语录:想要在异世界生存得好,须知刀在于藏,闷声才能发大财。
祝平和对方客套一遍之后。
曼尼脸的轻松笑容变成了淡淡的尴尬,他无奈道:“霍尔男爵,您之前在盘口押注,赚了八百多金币对吧!”
“是啊!”祝平没读懂对方的面不语言,笑道:“原来这盘口是曼尼男爵开的呀!真是多谢曼尼男爵的帮助。
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请来圣国的厨师,宴请爵士好好吃一顿,到时候可不要缺席哦。”
然而祝平这番恭维,一巴掌正好略过马屁,拍在了马丹。
“其实开盘口的不是本爵士。”曼尼的脸色极其不自然,有亿点点尴尬。
跟我没关系你找我干嘛……祝平不着痕迹的皱起眉头,声音冷淡了几分:“不知曼尼爵士有什么要事吗?”
“其实,霍尔爵士你赚来的八百五十金币里面,里面有五百是我的。”金钱爵士曼尼欲言又止。
八百金币,安吉这家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又偷偷扣钱……祝平心中暗骂瘦竹竿几句,丝毫想不到自己还欠对方钱。
不对,自己是老板啊!
这能叫欠钱吗?
这叫作“股权激励”。
‘等等,赚来的钱八百中有五百都是面前这家伙的,怪不得开一次赌盘能赚这么多,原来是有人在送啊!
现在来找我干什么,难不成是想把钱再拿回去,这是在想屁吃!’
而后,祝平的注意力马转移回对话中,对金钱男爵若无其事地笑道:“曼尼爵士,你这时运不佳呀!
不过输赢是常事,下回选好盘口,一定能连本带利赢回来的。”
祝平明摆着不想还钱,也是曼尼无言以对。
话都被祝平说了,他要是再纠结下去的话,可就显得死皮赖脸。
若是跟好面子的贵族好说好道,没准还能找回点钱来。
但是对于祝平,金钱爵士曼尼只能认栽,他知道这货绝对是顶级的老银币,没看到把佩吉坑的多惨吗?
这是吃人不吐骨头那种。
于是乎他见讨要钱财无果,便告辞离开。
“曼尼爵士慢走,有空的话一起喝一杯啊!”祝平说完这话,看到对方脚差点一滑,身体晃了晃。
经过这一段插曲,祝平心中的紧张情绪也就顺势卸下,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贵族,心要如艮土般沉稳。
任他雨打风吹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幕后之人是谁,先提升好自己的实力在说。”
见时间不早了,祝平准备离场,他发现自己身旁的女伴丽娜眼神似乎有些涣散,于是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看什么呢?”
“祝平哥哥,我在想,如同画那朵花的话,如何才能把它画好。”丽娜指向桌子装饰用的盆栽,继续道:
“好像把花朵的中心放在白纸的中心处……不,再偏一点点,可能画出来的画会更好看一些。”
祝平:“?……”
这丫头说的该不会是黄金分割线吧……祝平为了不暴露自己“啥事都懂一点,但都不太懂”的特长,转移话题道:“别看了,时间也不早,该准备回去了……”
丽娜的存在似乎总是提醒着祝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凑数的。
就在此时,祝平感觉后脖颈被电了一般,福至心灵,他眼神闪烁着光芒,心神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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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了急迫感。
现在抓紧时间回城堡,将工匠的施法过程利用照片记录下来,再拍几张灵性画卷的“高清大图”,就可以将家乡的发展停滞的科技,送到一个新的台阶。
“也不知道当这一切被人知晓后,家乡人会称呼我为什么?是不是要后面带个‘子’字。
比如祝子……
不行!不好听,还不如叫狗子呢!”
祝平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宴会结束,三位大人物发表结束感言,这群吃饱喝足玩累的贵族们,才能各回各家。
在宴会的全程中,国王有说有笑,仍然不见其昏昏欲睡,这对林正和萧农两个人,在无形之中,是一股极大的压力,甚至波及与他们为伍的小贵族。
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国王狠狠扳回一城。
宴会结束后。
祝平的手腕被丽娜轻轻地挽着,踏了修修补补无数次的马车,天空中巨大的银白色明月被乌云遮掩。
银辉十分吝啬,不甘不愿的泼洒向大地。
“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安,是不是和近乡情怯一般,遇到重要的事情,心生胆怯……”经过专业训练的祝平对自己的情绪变化尤为敏感。
扭头看向小丽娜:“你有没有觉得今天似乎哪里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什么呀?”丽娜不明所以。
“就是,感觉有些不安……也许是我多虑了。”祝平依旧有些不踏实。
丽娜注意到祝平额头的冷汗,用丝巾擦拭,轻笑道:“小的时候,如果我害怕的话,都喜欢钻到家的柜子里,让别人不知道我在哪,就不会害怕了……”
马车缓缓向前开动,新任的“磨人小马驹”时不时嘶鸣一声,显得极不安分。
就在此时。
数道流光划过夜空,在街道轰然炸响。
如璀璨烟火,点燃地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