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夺第一时间护住江挽澜,一只手揽肩一只手按头把江挽澜捞回自己怀里在楼梯转角处蹲下,他怕对面射击。
电光火石之间江挽澜则开始疑惑,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九楼,就算刚才追他们的人走另一条楼梯,并且跑得比他们快,但是这三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呢。
难道他们一直悄悄跟着他俩?这个想法让江挽澜毛骨悚然,随即,她又马上推翻这个想法,悄悄跟着不可能出现在他们前面,并且有跟人不被发现的本事直接动手就行了,不必站在楼梯下面等。
那么他们就是在这里等他俩咯?这就更奇怪了。
首先,这三个人怎么确定他们俩的速度知道一定能在九楼截住他们,其次,他们俩下楼的声音传不到楼道那头那么远,这三个人不可能是听声音过来的。
所以只有唯一一种可能——
这三个人知道他们的位置。
沈恪夺在黑暗里攥了攥江挽澜的手,大概是叫她别紧张,江挽澜就握回去,她不紧张,她是大考超常型选手,现在只有隐隐兴奋。
然而楼道又陷入沉默,对方久久没有动作,江挽澜缓缓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只口红丢出去,然而——
没有她想象中随之而来的射击声,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没理由啊,对方有枪他们又没有,对方为什么不动?
江挽澜小声问沈恪夺,“你能打过三个人吗?”
沈恪夺斩钉截铁,“可以。”
江挽澜也不管沈恪夺是否在装逼,她丢出去一个防风打火机照亮楼道,大不了明牌打,谁怕谁。
这一回下面终于有了动静,那几个人在上楼梯,沈恪夺反应更快,他低头对江挽澜说一声,“往上跑。”
江挽澜会意,她太清楚自己的武力值,不拖后腿就已经最好,于是她回头上了十楼,在黑暗中紧贴墙壁站着,在包中摸索能当武器的东西,找了片刻只有一个手机充电器关键时刻能甩起来打人。
江挽澜在黑暗里苦笑,电影也不是这种演法,这一天天的,昨天她才要被秦嘉筑进水泥,今天居然就被人追杀——
饶是唯物如江挽澜,也觉得自己该去问一问扶乩看最近是不是格外命背。
沈恪夺则下楼迎上去,江挽澜只能看到倒映在墙壁上的影影绰绰,还有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十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沈恪夺的声音终于传来,
“挽澜,下来。”
江挽澜飞扑下去拽住沈恪夺胳膊,“没事吧。”
“没事。”
地上躺了三个人,被沈恪夺打晕了以后用消防水管捆起来扔在墙角,沈恪夺身手这么好的吗?江挽澜非常羡慕。
沈恪夺说,“他们没有枪,不是刚才那些。”
“你的意思今天有两拨人?”难怪刚才这些人在黑暗里没有动作,江挽澜头很疼,“还有谁想杀我,或者是你?”
沈恪夺轻轻笑,“这就多了。”
行,吧。
江挽澜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瞪住沈恪夺,“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哪。”
沈恪夺捡起打火机灭掉,“嗯,我们俩身上可能被安了定位,先动起来吧,呆在这里容易被围住。”
于是两个人进了九楼快速移动,江挽澜缓声开口,“有人想在你身上安定位不太可能吧,那就是我咯。”
“把你包扔了。”
“先丢进一个空房间观察一下定位在不在包里吧。”
沈恪夺笑一笑,“好啊,这层基本没什么人。”
江挽澜默默白眼,“就知道这种旅游淡季宾馆全订满是沈总搞的鬼。”
沈恪夺笑得一脸无辜,“我只不过想和挽澜多一点相处。”
“嘁。”
两个人把包丢进了901,而后在907藏起来,从猫眼里借着楼道里安全通道绿色灯牌看清外面状况,果然,过了片刻,有三个人冲进901的门。
江挽澜和沈恪夺趁机从907出来又进了楼道,沈恪夺说,“现在可以下楼了。”
江挽澜却摇头,“我想把他们全部控制起来然后报警,否则他们会溜的。”
沈恪夺挑起一边眉毛来看江挽澜,“你认真的?”
江挽澜冷笑,“就看楚观渺和另一位神秘先生派来的人是不是都是孝子贤孙咬死不开口,只要有一个愿意指认,楚观渺就有麻烦。”
沈恪夺也笑,“你想怎么做。”
“我去电控室悄悄恢复监控的电,然后顺一个对讲机同你联络,看监控指挥你把他们都绑起来。”
“你很疯啊妹妹。”
“是啊,希望楚观渺可以长点教训别来得罪我了。”
沈恪夺轻叹一口气,“后悔大学没多选几门工科了,你注意安全,这些人多半是冲我来的,即便是楚观渺,万一找上你你只需要说你愿意同他合作就可以。”
“好。”
江挽澜确实按计划执行,她进监控室时里面的人已经死了,毫无防备中枪死在座椅上,江挽澜看了一眼桌上混进血的泡面汤,
“楚观渺真不是个东西。”
这一位保安出门做工,哪能想到今天以后再也回不了家?
对讲那头传来沈恪夺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我好了,你去七楼,那里有三个人鬼鬼祟祟。”
得益于红外监控,江挽澜从监控屏幕里盯着沈恪夺在黑暗里干净利落的动作,默默感叹他身手是真的好,普通人怎么会有这种水品,沈恪夺身上谜团重重。
她又开口“三楼到二楼的楼道。”
“停车场C区。”
“十三楼1302刚进去两个拿枪的。”
江挽澜两手撑住桌边仔细搜寻,我的天哪,楚观渺和另一个人这是下了决心要沈恪夺完蛋啊,这么多人。
终于把监控范围内的人全部解决,沈恪夺说,“你下楼,停车场入口等你。”
江挽澜顿了一下就推开门出去,因为只恢复了监控电路,她贴着墙在茫茫黑暗里行走,小心翼翼,沈恪夺竟然不上来接她,她有点惊讶。
看起来非常能说得过去,但她就是隐隐觉得有问题。
终于下到负一楼,刚绕出门,她就看到一个黑衣人举着刀朝她冲过来,江挽澜呼吸一滞,身体比脑子先动,往一边躲开,然而还是慢了半拍。
眼见着刀就要横在她脖子边,江挽澜又一次被裹进一个怀抱。
还是沈恪夺,江挽澜听见刀划破衣服的声音,沈恪夺一把推开她,回身和那个人打了起来,江挽澜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开车。
再回来的时候沈恪夺已经赢了,江挽澜打开车灯看见沈恪夺一身血,正如三个月前初见那一晚,她声音很焦急,
“你受伤了?”
“一点点,走吧,报警然后去三院。”
“嗯。”
江挽澜担心地检查了一下沈恪夺的伤,其余都是皮外伤,只是刚才为她挡的那一刀,左后胸口,皮肉外翻汩汩冒血,江挽澜愧疚丛生,
“谢谢,你又救我一命。”
沈恪夺依然笑眯眯,“挽澜怎么这么沮丧?很心疼我?”
江挽澜没好气,“你少说两句吧,命都没了”,说完就把油门踩到底冲出停车场,在凌晨四点的虹港大街上一路狂飙。
“诶哟,疼疼疼”,沈恪夺毫不走心地叫了一句。
江挽澜转头看他,眼神忧虑,“你究竟怎么样,别嬉皮笑脸的,好好说。”
沈恪夺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唉,倒是死不了,就是好疼,想抽烟,只不过今儿流了太多血,没力气拿。”
又瞪大自己一双原本勾魂夺魄的眼睛眨一眨装可怜,江挽澜在心里暗暗感叹面前这个人真是太懂怎么用尽自己每一分优势。
沈恪夺巴巴看一眼江挽澜,“挽澜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让我疼死,一会等我能拿得动烟了再自己点。”
江挽澜对沈恪夺总是束手无策除过听话再无旁的路,她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去杂物筐里摸烟递到沈恪夺嘴边,“张嘴。”
“打火机我也拿不动。”
江挽澜刚想骂娘,转头看到沈恪夺苍白的嘴唇,把话全咽回肚子里乖乖替沈总点燃这只娇子。
沈恪夺深吸一口烟,露出一个得逞微笑。
虹港三院的Alice护士长似乎是沈恪夺旧相识,一句也没多问只默默替他包扎伤口,只是偶尔会抽空看一眼江挽澜,眼神探寻。
江挽澜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流光溢彩霓虹灯,更远处的无垠黑暗包裹着这座城市,楼下还有三个男孩两个女孩勾肩搭背醉醺醺回家,就是在这一刻,江挽澜突然被真正的疲惫和恐惧攫住,当一个普通市民怎么也比现在疲于奔命好一百倍。
她转头轻声问Alice,“姐姐,沈总的伤怎么样?”
“其他只是皮外伤,只不过后背这一刀有点危险,差一点划到心脏,我已经做过缝合,恐怕要住院静养。”
沈恪夺在烟雾缭绕中看向江挽澜,读懂她眼里的愧疚和后怕,还有一丝........更加彷徨的感情,他笑一笑,“Alice,在家静养可不可以?”
Alice显然习以为常,“随你,只不过要有人看护。”
“是吗?”沈恪夺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陪我呢。”
他在看江挽澜。
江挽澜对于这一份疯狂暗示全盘接下,“好,我来陪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