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侍女两个陪着玉卿坐在车内，一个在里间，一个在外间，两名跟着车外。

九重天的高度是寻常人无法想象的，即使是玉卿，现在有了将近四成的法力也飞不上去，必须要借助天马车。外头那两名侍女，则是靠身上的披帛才能飞上去。

她们的披帛是用雌凰的尾羽织就，这算是她们在九重天上服侍的一种证明。青帝带给玉卿的那一堆衣服当中，也有那么一件披帛，比她们的要华丽、精美，此刻就披在玉卿身上。

几个侍女坚持要给她换上九重天带来的衣服，因而替她梳洗打扮了许久。马车抵达南天门，侍女撩起帘子，守门的天兵看见了坐在里头的玉卿，无不惊艳。

神将驾着马车飞过南天门，继续向上爬升。玉卿端坐在车中，宛如一尊雕塑。

等到飞过了无数的云层和仙邸，终于到达九重天时，玉卿全身是真的快僵成一尊雕塑了。四名侍女每隔一个时辰会轮一次职，相互调换一下位置，算是活动一下筋骨，玉卿为了维持上阶神灵的端庄，却坐在车里动都没动一下。

她调息了片刻，才扶着侍女的手下车。好在神将还记得在车下面放了木梯，没让玉卿直接跳下去。

外头已经等着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衫的仙子，也是披着披帛，衣饰却更加精致。她身上笼罩着一层灵光，一看便知是自然孕育出的神明。

青衣仙子向她行了一礼：“小神名叫青云，从今以后服侍在上仙身边。”

“青云？”

“我生于青云之上，便起了这个名儿。”

“昊天在吗？”

青云仙子反应了一会，才明白昊天是谁，答道：“玉皇大帝正在大殿议事，小神先带上仙去您的寝殿。”

玉卿点点头，而后青云仙子在前面带路，四名侍女两个在前两个在后，簇拥着玉卿去到比凌霄殿略低的一处神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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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灵山的山势宏伟，景观在半山腰处截成了两段。上面一段位于魔界的结界之内，在外人看来笼着一层浓雾，进到雾内，里面草木稀疏，山石裸露；下面一段在结界之外，沃土千里，草木繁盛。

在明灵山边上还有一座小山，与明灵山成母子势，山尖部分也同明灵山上半部分一样，被魔气笼罩。小山与明灵山夹成了一个小谷，谷的斜坡上有一小片茶田。

长元到的时候，歆儿正指挥着几个侍卫锄草。那些连根拔起的草，她不许他们扔掉，必须要翻新了放回土里。侍卫们尽职尽责，碍于她公主的身份，不敢有怨言。

长元站在大树底下看了一会，才叫道：“歆儿。”

歆公主听到这一声呼唤，惊喜万分，足见一点从茶田上空飞过，扑到了长元怀里。长元扶稳了她，她笑呵呵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你来了，苏上仙也来吗？”

“她不来。”

歆儿立刻拉下脸来。她可是央了父亲好久，才多拿了一张请帖送去云溪风荷。

长元笑吟吟道：“我问你，你觉得苏上仙好看吗？”

“当然好看。”

“她若是来道贺，是不是得打扮一番？”

“那是自然。”歆儿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那她要是来了，岂不是把新娘子的风头给比下去了？”

这只是长元随口说出来哄她的。然而歆儿思索片刻，深觉有理，因此惋惜了一会，就不再纠结这事了。

她拉着长元去到茶田的最高处，十分自豪地告诉他，她父亲大婚用来待客的茶叶是她制的。

长元只是笑。歆儿做的那些茶，倒是上品，但是平日自家人喝，再送些来云溪风荷，也就差不多了，招待来宾是远远不够的。万俟晅少不得要在里面掺些其他的茶进去。不过用来招待诸如长元这样关系较近的好友，他还是乐意用歆儿的茶——这片茶田是歆儿的母亲留下的。

侍卫们锄完了草，过来交差。歆儿仔细检查了，觉得满意了，就高高兴兴地拉着长元上明灵山。

魔族的相貌多是白肤红唇，血统越纯正越是如此，就像鲜血滴在了白雪上，鬼魅异常。歆儿身上流淌着凡人的血，这个特征还不甚明显，一进了明灵山的结界，到处都是雪白的脸配上殷红的唇。不熟悉这种状况的人，就要被吓一跳。

歆儿领着长元去魔君府，本是挑了小道走，然而明灵山是一派喜庆，到处都是魔族的住民在活动。因此，那几个站在一群白皮肤中间无措的妖族尤为显眼。

歆儿向身边的侍女示意，侍女领了命，拨开围观的魔族过去与他们交谈，不一会就领着他们过来了。

“公主，”侍女低头复命，“这几位是豹族派来向魔君贺喜的，这一位——”她伸手示意，一个年纪较长的豹妖走上前来，“是豹族的长老。”

歆儿跟豹长老见了礼。豹长老笑眯眯地看着她：“歆公主？幸会幸会。”而后看向她旁边的长元，“这一位是——”

长元亦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笑容要假了许多：“零齐长老，许久未见了。”

零齐长老表情一僵，片刻后才恢复过来：“长元公子，您也来喝魔君的喜酒吗？”

“魔君要娶的是凌霄殿出来的仙子，玉帝自然要派个信任的，来表示一下。”

零齐奇道：“既是道贺，大婚当天来一趟就够了，怎么来得这样早，还空着手？”

长元却不接他的话头：“我正要问你呢，你来那么早是为了什么？”

“我在明灵山就不能有朋友拜访吗？”零齐皱眉。

长元道：“我也是有人要探望。”

他们这样的对话让歆儿听了很不舒服，嚷嚷着赶紧回府。而后便挽着长元的胳膊，领着豹族一行去魔君府。

长元和零齐来得确实早了。厢房才刚刚清扫出来，屋里泛着一股潮土味。歆儿本来特意为长元和玉卿挑了两个上好的房间，老早就打扫好了的，玉卿不来，便宜了零齐。

歆儿坐在长元屋内，看着对门的零齐领着豹族几个子弟都进了门，砰地一声把门合上了，抱怨道：“这什么长老真是讨厌！”她看向一旁自在喝茶的长元，问：“你和他结过怨？”

长元放下茶杯，笑眯眯道：“不是和他，是和整个豹族。”

歆儿趴在桌上，枕着侧脸看他：“公子的仇家可真多。”

长元道：“一只豹妖欺压山民，抢了人家女儿，被我碰上了，你说这事我管不管？”

“当然要管。”

“所以，我打断了他一条腿。他逃回了族群，不知对长老们说了什么，长老联名告上天庭，说我欺压豹族。”

“唔。”歆儿皱褶鼻头，满是厌恶。

“后来是非断明，错不在我。豹族的长老不明真相就状告神灵，在三界失了脸面。他们不甘心，就说是我不打招呼就惩治了豹族子弟，是轻视他们，就此将我视作仇敌。”

歆儿骂道：“堂堂一族长老，怎么都这样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