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玉卿那边。她去找首领夫人与鸢公主,还未走到她们所在的大树洞,便听见了争吵声。
鸢儿说:“大嫂!你把我拘在此处,究竟想干什么?”
另一个女声答道:“鸢儿,桑山是你哥哥,他难道会害你吗?”
“他是不害我,可是言哥哥呢?从我们进到驻地,我就觉得不对。大哥说要我们来给侄儿过周,却只让我和言哥哥进入绿洲,那些侍女随从一概留在飞舟上。你告诉我,他现在把言哥哥带到哪去了?!”
“鸢儿……”
树洞里,那女子还待解释,可是看到玉卿已走到树洞门口,立即换了一副笑颜,道:“玉卿上仙来了。”
那名带路的婢女已经退开。玉卿独自走进树洞,也不理会首领夫人,端着一副上阶神灵的架子说:“你们继续吵,我也很想知道,你们把吴言弄到哪去了。”
鸢儿站在树洞中央,背对着玉卿,抹干净脸上的泪,在才转过身来,问:“上仙怎么来了?”
玉卿看向首领夫人道:“我正想问问夫人,你引我来此,所为何事?”
首领夫人一副得体的微笑,迎上前来:“玉卿上仙造访寒舍,妾身自当尽心款待上仙。”
玉卿也对上首领夫人的目光,露出笑容:“既如此,不如你告诉我,你们部族在做什么名堂?”
首领夫人一下便被魅术摄住,支支吾吾地挣扎:“我……我们……”
鸢儿立在原地,看着玉卿施术,不知是应该解救大嫂,还是应该和玉卿一道,趁机逼问吴言的下落。
玉卿向首领夫人靠近了一步,笑容愈加惑人:“不着急,好好想想,你与你丈夫在谋划些什么?”
“不是我们,是夫君,他想……”
“他想干什么?”玉卿又逼近了一步。
就是这逼近的一步,首领夫人身上骤然爆发出一道光栅,将玉卿圈在其中。首领夫人自己被这光栅弹出,后退几步摔倒在地。鸢儿本能想去扶,才迈出一步就生生止住。她捏着拳头,怒道:“大嫂,你这是在做什么!”
首领夫人从地上爬起,偏过头再也不敢去看玉卿。门外几个侍女想进来搀扶她,却被她挥手制止了。她踱到塌前坐下,缓了一缓,才叹道:“狐族的魅术,果然名不虚传。”
玉卿抬手触碰圈住她的这道光栅。这光栅是由魅术触发,一旦施术者走到与受术者三尺近的地方,便会自动弹出,束住施术者,同时让魅术失效。这样的术法,非了解狐族魅术又擅长阵法者不可为。玉卿看向首领夫人,问:“这禁制,是谷安易做的吗?”
首领夫人先是一惊,随后强行镇定下来,道:“委屈上仙在寒舍稍坐片刻。”
玉卿低笑一声:“想困住我,凭这个可没有用。”她往前迈出一步,抬手一挥,光栅便开始碎裂。等到她踏出光圈,这道光栅已碎成小块,漂浮在半空。夫人又想打出几道禁锢的法咒,然而施法总是需要时间的。玉卿转瞬间伸长了披帛缠住夫人,将她甩进了光栅的禁制之中。夫人一进入,光栅便自动还原,把夫人给圈住了。
“上仙……”鸢儿呆呆地立在原处,看着这转瞬间发生的一幕。
玉卿看向鸢儿,问:“你想找吴言吗?我或许知道他在哪里。”
首领夫人急道:“鸢儿休要听她胡说!她才刚来,怎么可能知道——”
门外的侍女被她的声音吸引,想进来解救,玉卿抬手就是一个定身术。她懒得理会夫人的聒噪,问鸢儿:“你们部落,是否有什么秘境或禁地,是长辈不愿提起,不许你们靠近的?”若非这里有当初上一位神灵共同设下的禁制,不许任何人施展探查的法术,她早就自己去找了。
首领夫人叫道:“没有!我们没有这种地方!”
鸢儿低头沉思。
夫人急道:“鸢儿你告诉她啊,我们部落从来没有什么秘境——”
最终,鸢儿抬头看向玉卿,道:“上仙,我们确实没有什么不许人靠近的禁地。”
闻言,夫人松了一口气。
然而鸢儿马上又说:“不过我们这里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是一块石碑,石碑旁边有一棵枯木。我父亲从来不告诉我那块石碑和那棵树的由来,也不许我问。”
夫人大惊,痛恨道:“鸢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玉卿道:“你带我去。”
谁知鸢儿却低下了头:“上仙,我大嫂给我下了禁制,我走不出这树洞。”
难怪先前来时听鸢儿质问“把我拘在此处”。玉卿略一思考,决定不放她出来了。于是问道:“你能给我指一指方位吗?”
鸢儿回想着,慢慢走到树洞门口,抬手指着西北方:“大致是这个方位,离这里不远。飞不到一会就到了。”
“多谢。”玉卿说着便飞出了树洞。
鸢儿见她要走,立刻急喊道:“上仙别走!你带我去找言哥哥!”
玉卿停下来,回头去看鸢儿。鸢儿眼中是实实在在的焦虑,她确实很担心吴言。而玉卿从上次短暂的相处中,也看得出吴言对鸢儿的关心与爱护,正是因此,她不能让吴言觉得她带着他的妻子去涉险。她只得安抚鸢儿:“那地方太危险,你不能去。”
“我有自保能力。”鸢儿神色坚定。
“你不能去。”玉卿摇摇头。
鸢儿急得又淌出眼泪,哭喊道:“你别走!放我出去!”
玉卿走近鸢儿,软声道:“你放心,有我和长元在,不会让他出事的。”
“可是我害怕……呜呜……”
玉卿道:“有你在,吴言要分神照顾你,反而不好。”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玉卿却不想再听她说了。她着急去找长元,去找石碑。一条绿色的小蛇游到她脚边,睁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看她,吐出又长又细的信子。玉卿从小蛇身上感受到了长元的气息。她将小蛇捞起,吩咐道:“看顾好她。”
小蛇不点头也不摇头,仍旧用一双大眼睛注视着玉卿。
玉卿将小蛇扔进树洞,小蛇平稳落地,再回过头去看玉卿,她已经飞远了。
鸢儿眼睁睁看着玉卿飞走,放声大哭。小蛇行至鸢儿身边,蹭蹭她的脚踝,想安慰她。结果她一脚将蛇踢开,哭得更惨烈了。小蛇并不气馁,绕着鸢儿爬了一圈,停在她跟前。鸢儿低头,就能看见小蛇的黑眼睛注视着她。片刻后,小蛇游走了。然而走出不远,它又回过头来看鸢儿,似在等她。鸢儿不顾嫂子的反对,迈步走向小蛇,小蛇便开始带着鸢儿朝树洞的角落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鸢儿一边抹泪一边问。
小蛇没办法说话,不能回答她,只是带着她来到角落的一个小架子前。鸢儿在架子前站定,看着小蛇爬上架子,最后停在架子中层的一个锦盒上。那边的鸢儿嫂子看见此状,大声制止鸢儿,反而激发的鸢儿的叛逆。小蛇歇在锦盒上,就地消失。一道小而短促的啪啦声过后,原本盒子上的禁制消失了。鸢儿打开了锦盒。
自打进到这个树洞,嫂子就以梳妆和沐浴为借口,摘走了她身上的所有饰品,连盘发的簪子都给她换掉了,衣物也换成了新的。而这锦盒里装着的,正是嫂子搜缴来的饰物。这里面有很多东西,都是长元公子随手做出来送给她和言哥哥的。鸢儿从锦盒中翻找出一块碧玉攥在手心。这玉原是一对,只要手握其中一块玉,向其中注入自己的法力,另一块玉便会振动、闪光,让持有者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