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龟领着六十万大军从狄道出发,经过数日行军,终于翻越了乌山。
而前面山势逐渐下沉,他们方才进入了一条宽不过一里的狭长谷道。
谷道两边峭峰相夹,横空悬挂,欲飞似坠,险而不奇。
他此时才知关于祁连山势的描绘不是虚说。
以前听陈太尉说起出河西转战千里的时候,没有时机一览风采。
今日一看,现实甚至比文字叙写有过之而无不及。
壮观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简直是牛逼哥斯拉!
站立道旁,看将士们从身边走过。
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乌山已经被甩到身后,恍然成了他们惊心动魄的回忆。
但他没有望梅止渴的情绪。
陆龟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因为渡过祁连山后,他们还要坐上预先储养的战马,千里行军。
对长居于长安的陆龟来说,这是第一次作为大军统帅率领大股部队出征。
大战时他当然也会像士卒一样冲锋陷阵,昭苏老婆亦是。
但他们夫妻们目前一个化神五阶一个通天四阶出了秘境世界仍是原来的修为,加之斗法经验不够,很容易在敌方修行者手上落于下风。
要不是李守义,他的“贴身保镖”随时看着,时不时扔几个神通助阵,陆龟很难打个痛快。
虽然敌方看到了这种不光彩的行为。
但无耐李守义在五秩境顶峰太久,实力比他们强横。
即使看到了,也并不能像他一样闲庭信步地出手干预。
这就便宜了陆龟夫妻俩。
对手都被打残了。
捡人头谁不会啊?
不过想起刚刚过去的六天,不禁感慨造化的扑朔迷离。
那是怎样的六天啊!
乌山上的气候飘忽不定,刚刚还是艳阳高照,只要山谷间飘来云彩,顷刻间就风吼雪飘,寒气刺骨。
风雨幻化,令人惊叹。
愈发佩敬于上天的力量...
刀子一样的风刮过脸面,头发上、肩膀上于是落下厚厚的雪花,在身旁簇簇而积,恍然冰封。
风吹透铁甲,贴着将士们的脊梁,那是一股透心的凉。
漫天的雪雾,从这个山头飘到那个山头,迷住了本就不怎么宽阔的道路,不小心就会坠落百丈崖底,险象迭生。
早在大军进驻狄道时,陇西太守就提醒他一定要备足御寒物品,这山是不好渡的。
但还是有不少的士卒没有翻过山峰,就永远地葬身在大山深处。
代价不小,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围堵,令北戎国崩盘、减少伤亡,这是最合适的计策。
在这样的气候下,多在山上待一个时辰,就意味着要多付出生命的代价。
未战而先折兵,他是难以面对这些士兵的亲人....
但这也没办法的事。
欲成大事,必然会有牺牲。
陆龟十分严肃地对新封的大将,境界是五秩三阶的徐桦道:“将军听命,传令各路司马,督促将士们加快速度下山,千万不要停下来。”
“诺!”
徐桦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出口,就听见耳边传来雷鸣般的吼声,惊变暴发。
接着,对面山坡上卷起冲天的雪尘,从峻峭的崖顶滚滚而下。
还未等到徐桦带领众修行者以道法击溃雪暴,便有十数名普通士兵躲之不及,葬身雪中。
乌山以这样的冷酷接纳了一群青春的躯体。
那一天包括之前交战的尸山血海,徐桦都没有从陆龟的眼中看到一滴眼泪。
陆龟已经升级为“灭绝师爷”。
平常血腥之事激不起他的反应了。
他的昭苏老婆也是一样。
经历了无穷的杀戮。
不再是那个娇滴滴的女人了。
屠敌若杀鸡鸡:(?⊙o⊙?)我选择死亡。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打一仗,陆龟的心就覆上一层冰,或者一层铁,使他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无情,他的目的仿佛只有一个,那便是胜。
只有胜利者。
才配享用和平!
此时,当他们即将走出大山的时候,陆龟直接就把思路转到对战事的部署上来了。
徐桦领着前军司马赵破奴从当地找来的向导来到陆龟面前。
向导说往前再走三百里,就出了谷口,而南部是北戎人的漠口草原,往北走就是荒漠。
“驻扎在此地的,可是那赤王的军队?”
“此地是北戎濮王的辖区。”
陆龟深知时间的紧迫,从后方后勤大军那儿调来马匹。
再次装备了一支五万人的骑兵。
便要徐桦率领人马加快前进,务必赶在黄昏前把行辕移到距北戎人最近的谷口。
在徐桦即将出发的时候,陆龟又叫住了他:“传令下去,记住,凡从谷口进来的人,两日之内不能出谷,违令者,斩!”
当夜,楚军在古浪谷宿营,沿着谷道一片帐篷,绵延长达十里。
而陆龟的行辕,便在距谷口约二里的一座山洞里。
徐桦事先选了这洞,刚刚把一切收拾好,陆龟就带着卫士到了。
一进洞口,他就觉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霎时间直接驱除了身上的寒冷,他定神去看,才发现里面是用干牛粪生了火。
徐桦道:“此地寒冷,树木稀少,当地的牧民都是用牛粪取暖的,咱们也学他们一样,用上了这个。”
“将士们都有么?”
“小将军,从午后进入谷道时起,各路司马和校尉就令什长带着士卒去拾牛粪,加上牧民送的,现在扫目望去,大概都生上火了,哈哈哈,说不定他们正在围着火堆吃着糇粮呢!”
陆龟点了点头,他们修行者不怕冷,但绝大多数将士们怕。
又要卫士下话,取暖也要隐蔽,不可将军队行踪暴露。
李桦道:“此地寒冷,树木稀少,当地的牧民都是用牛粪取暖的,咱们也学他们一样,用上了这个。”
说完这些,他才抓了一把糇粮,和着干脯塞进了口里。
自打离开狄道,他一路上就吃这个,现在到闻个那味就饱了。
但他还是伸了伸脖子,强迫自己咽下,然后坐下来,便饶有兴趣地询问起了军情:“细作回来了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谷道上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徐桦出门去看,只见两人骑着马匆匆上坡来了。
原来是军侯和屯长。
军侯瑟缩着身体,牙齿打颤,说话都显得僵直了:“这.....徐桦将军,陛下在么?”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在你面前你却视而不见……
陆龟举起沙包一样的拳头。
拂去面上的雪尘。
“朕正等着二位呢!”
两人遂将一路侦察所见一一禀报,陆龟又详细询问了一番,然后才给最前方的陈汤大军发以传音。
片刻后,陆龟命他们回营休息。
回头看着徐桦的时候,那喜色就抑制不住地飞上眉梢了,陆龟笑道:“结合向导和细作所报,由于占星师施法蒙蔽天机,濮王确实不知道我们已经在他身后。
明夜咱们就与陈太尉夹击一波,只要濮王一死,那么赤王就暴露在我军铁蹄之下,北戎便断了双臂,灭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