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烧着的木炭,不时的蹦起些微弱火花。静谧的闺房内,回响着微弱的“呲呲”声。
果子眼底带有一丝担忧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见意欢正专心的看着手里的杂谈,面色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还是放下撩起珠帘的手。算了,现在还是不要打扰郡主了。
缓身回过头来,对着同样伸头,朝里张望的之南和又北,摆了摆手。
二人颔首会意,相继转身,皆放轻了手脚,去做各自的事。
此时身在大厨房内的以东,接过厨娘递过来的食盒,便连忙脚步匆匆的就往回赶。
今日她们同郡主走散的那会,定是发生了些事。虽然郡主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跟在她身边这么些年,些许异样她们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的。
不过既然主子不说,做奴婢的断然不能多问,郡主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的。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服侍好郡主。
以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食盒,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这汤热着喝下去才好…………
“可处理好了?”
宋瑛腰背挺直的坐在妆奁前,双手交叠放置在腿上,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身后的高嬷嬷卸下宋瑛头上的最后一支钗,拿起桌面上的木梳仔仔细细的给她梳起了头发,若无其事的说道:
“小姐放心,送到庄子上,前两日便失足落水了,下面的人传话来说,也就这两日了。”
宋瑛听罢,眉头微挑,满眼的讥讽和不屑。
“哼,这么些年,也算对的起她了!着人伺候好了,我记着她好像有个瘸腿的儿子吧!去!派人把他从给接过来,这临了了,总是有些要紧的话要说的……”
“是!小姐!”
这么些年了,知道当年事儿的人也越来越少。那婆子从前可是意欢的奶娘,说不准关于周家,她还知道些她不知道的呢!
宋瑛嘴角勾着笑,细细的瞧着镜子里自己,对于自己的这张脸,她是极其满意的,毕竟……呵……
也还真别说,那臭游方道士说的法子,真真有效,她的这脸好像又白嫩了几分,就是这眼角的暗纹都淡了几分。
“嬷嬷~今天的羹好了没有?”
越看越满意,越满意就越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好。
听到宋瑛急切又有些兴奋的问话。
高嬷嬷恭敬的放下梳子,侧身退了下去。
没过了一会也就回来了,手上还多了只,盖着盖子的青瓷小碗。
“好了,小姐。”
宋瑛接过碗,眼睛放光,如获至宝般的将盖子打开了来,满满的一碗的羹汤,其颜色有点像**一般,奶白奶白的。
瞧着没什么异样,不过离的近的人闻着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腥的不行。
一旁的高嬷嬷,眼看着宋瑛端着小碗的手,慢慢的向着嘴边靠近,她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同时也向别的地方侧了侧身子,好像并不喜宋瑛喝着羹汤的样子。
待宋瑛一口气喝尽了,并将碗搁下后。高嬷嬷才小心翼翼的上前,瞧了瞧宋瑛的脸色,又看了看碗底剩下的一点点类似于肉糜般的汤底后,低声开口道:
“小姐,咱们备的那‘东西’不多了……”
心满意足的宋瑛,整个人浑身放松的靠在椅子上,听到高嬷嬷的话,眼皮抬都没抬:
“嗯……剩下的省着些用,等回了淮南,也就有了…………”
“好的,小姐。”
每年的正月十五,承恩郡主都会携家眷回家祭祖,悼念亡父,探望病母。
“此番太后娘娘额外赐了御菜,想必元宵节那天宫宴上,好奇的人定有不少!明日从私库里,把……那匹漪罗锦拿出来吧!送去如意楼,给意欢做两身衣裳。”
“小姐,那漪罗锦……”
高嬷嬷有些吃惊,自打小姐得到那匹锦缎后,这还是第三次从她口中听到这锦缎的名字。
第一次是小姐得到它的时候,第二次是小姐同那……仪亲的时候,而这第三次……高嬷嬷是怎么也没想到,再听那罕见的漪罗锦的名字,居然是小姐要拿出来送人的时候!
宋瑛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的摆了摆手,缓缓起身,高嬷嬷连忙上前扶上她的胳膊。
宋瑛无奈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是用不了那娇嫩的颜色了,而意欢却刚刚好。”
高嬷嬷抬头看向宋瑛的脸,透过她的眼睛,明白了几分,点了点头。
确实,那样粉嫩娇艳的颜色着实是不太适合了。
待高嬷嬷伺候宋瑛躺下,并放下了两边的幔帐后,只听见传来一声低声的叹息,以及………………
“今年的元宵节,想必会很热闹…呵………”
以东没一会就回到了南院,见院里没有果子她们几个人的身影,而郡主房内的灯还燃着,估摸着郡主还未就寝,她们几个肯定还在里面侍候着。
没睡便好,以东紧了紧拎着食盒的手,轻轻的推开了门。
“吱……”
听见门响,抬头见来人,果子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棚,上前去接过以东手里的食盒。
“郡主还没睡下?”
“没呢,在里头看着书呢!”
果子说着转身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的打开盖的严严实实的盖子,小心的端出里面的安神汤。
“可多燃了灯?夜里看书,伤眼!”
以东有些担心的走上前,朝着里面看去,见意欢的身旁多燃了两盏灯后,才稍稍宽下心来。
紧跟其后的果子,见她这么一副老母亲的做派,有些好笑的将手里的安神汤递给了她。
“可放心啦?呵~快把汤给你心肝郡主送过去吧!”
“就你嘴贫~”
今夜轮到之南守夜,待服侍意欢喝了安神汤睡下以后,其他的三个人便退了出去。
喝了汤的意欢,迷迷糊糊的梦见了小时候的一些画面,父亲抱着她,笑嘻嘻的叫她“笙笙,笙笙!”母亲在一旁温柔的笑。
可是一瞬间,父亲不见了,整个府里挂满了白幡。来了许多的人,迷迷糊糊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只是都说她是个可怜的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父亲呢?母亲呢?
整整一夜都是半梦半醒,浑浑噩噩的,直到晌午,她才悠悠的醒了过来。
感受到眼皮的沉重和滚烫的脸颊,意欢知道,她这是……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