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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我不想进暗阁。”

此时薛小小正跪在薛稷的面前,掉着10岁小女孩独有的楚楚可人的泪花,甚至连声音都免不了夹杂着一些奶气。

不知为何今天舅舅突然问起自己的意愿,虽然知道总有这样的一天,但大概是年少不经事,此刻总觉得很畏惧,连眼泪都不自觉地滴滴答答着。

薛小小生性自由,非要弃了自由而来,当真是有些难以取舍。况且这样的前路迷茫,未可知的,不免叫人隐隐害怕。

看着柔弱的甥女此刻因为哭泣还在发着抖,薛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毕竟只是一个10岁的小女孩,况且亲自养了10年,到了这种时候,难免有些为难,真就要和一群眼里没有生死的男人扔在一块吗。

本来心意已决,此刻薛小小不经意的示弱无疑让薛稷的犹豫挡在了抉择的面前。

他低下头深思片刻,一些痛苦的事涌上心头,薛稷摇了摇头不再犹豫,不管是为了以后能早日接管暗阁,还是只是为了让薛小小能学到武功保护自己,进暗阁都是唯一的选择,毕竟这本就是他的必然决定,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想到这,薛稷郑重地咳了一咳,看向薛小小语重心长道:

“小小,你也知道,暗阁经营多年,离不开每日每夜的磨练。暗阁的人离了我,也能明哲保身过得很好,但我身边最重要的就是你。

这几年为了在晋城站稳脚跟,我整日奔波,总是留你一人,没有让你读书也没有机会教你武功。倒是让你跟着说书先生学了一身的侠气。

小小,你不入暗阁我实在无法安心,你不也说过想像说书先生说的大侠那样披荆斩棘吗,况且我这暗阁,最终还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早一日加入他们,便会多一份他们对你的认可。”

语罢,舅舅把薛小小扶了起来,试探地看着她的眼睛。

薛小小停了哭泣,怔怔地看向薛稷:

“舅舅,小小知道了,你容我回去想想吧”

薛稷心想此事决定起来确实没有那么简单,便也放松了语气:

“好。你再好好想想吧,虽说你还小,但再过上几年,你的身体也许就没有现在这么适合练武功了。武功一宗,从来都是打小练起,童子功尤为重要,想要后来追上,该从此刻开始努力了。”

薛小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福了福手便离开了。

薛稷直直地看着薛小小离去的背影,明明是个对黑暗怕的很的人,却还是坚持着自己回家。也许薛家的人都是这般倔强罢。

为保下血脉果断舍弃所有的父亲,一改纨绔重新建立暗阁的自己和,宁死也要坚持自己所相信的爱情的长姐。所有人都说背着丞相府的势力爱上太子,是没有结果的。可薛想荣依旧坚持在傅翊身边,从年少到色衰。

想到这里,薛稷的心里又是一酸涩,长姐去世已经十年了。傅翊本性残忍,当年薛小小以女身出世,他就知道,薛家两代忠良,也免不了这一次的覆灭。

那时还只是太子众多儿子中一个的傅翊,虽为嫡长子且又娶了丞相的独女有了丞相的势力,却多年未有子嗣,被众多皇子压的不敢喘气,在这个子嗣为重的朝代,傅翊最无力控制的就是子嗣。

直到后来薛想容终于怀了身孕,而且当时又动用私医用禁忌的手段得知了他这胎会是个儿子,傅翊才终于松了口气。但是万万让人没想到的是,薛想容生下的孩子不仅是个女婴,甚至连眉眼都与他不甚相似。

想到自己几乎失去了夺储的机会,再加上小妾高氏对孩子相貌与父亲不甚相似的煽风点火,本就把丞相府势力视为弃子的傅翊一气之下把发妻当场斩杀,又把手上刚出生的嫡皇孙扔给内侍命令其扔到乱葬岗。

情急之下傅翊派人在宫外找来了一个刚生没多久的男婴,此男婴生的一对好眉眼,傅翊才得以瞒天过海,稳稳地坐上了太子之位。

没过几天傅翊用蓄谋已久的计谋上奏天子陷害了丞相,阜皇本就忌惮百姓对薛丞相的拥戴,正好傅翊带了证据而来,便顺势连根拔起了薛家。

在丞相府还沉浸在丧女之痛时,皇帝的亲兵已经来到了门口。一时之间,薛府的所有人,上至丞相本人,下至马奴,都被斩杀于秘而不宣的圣旨中。两朝世家,一朝倾覆。世人甚至都不敢在街头谈论,怕一不小心被连累,便是身首异处也无人知。

薛家的故事只会偶尔出现在一些靠调侃家族秘事挣人眼球的说书人嘴里。

好歹也是活了两朝的家族,薛家虽无力扭转灭门的结果,毕竟天子一怒,便是大地也要抖上一抖的。权衡之下,临死之前的薛丞相放弃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想让薛家最后的血脉得以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

于是他下了死令让自己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暗阁暗卫把自己的亲外孙女救回来,又下了密令把暗阁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薛稷,把他打晕送出京城,送往了晋城。

饶是薛稷纨绔了一辈子,也没有想到自己连父亲和长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本来已无求生欲望的他看到了被暗阁赔了一半人救下的外甥女,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有任务未完成,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家族的权势白白送给傅家。

至此,暗阁便只有一个终极任务,那就是帮薛小小夺回自己的权势,至少也要夺了傅翊的权,让他两手空空,去地下跟长姐道歉。

天黑的很快,风一不小心就往骨头里钻,薛稷皱了皱眉头不再回想,一转头走进了卧房。

从舅舅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薛小小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情阴郁,今夜的星星似乎都没有往常亮了,只有淡淡的月色笼罩在眼前。

从前从舅舅屋子走到自己的小屋的时候,星星亮如明灯,都会给她照着路,纵使路有恶犬,小小也是无畏的,但是好像一切都从此刻开始改变了。或许以后的夜路上再也没有星星可以依赖了。

走到月色最稀薄处,薛小小忍不住把身子缩了缩,头埋在衣领间,只漏出一双眼睛,默默的走向这条熟悉的回家路。

舅舅从来不跟外人说她是自己的甥女,所以连大名都未曾取过,薛小小天生矮小,便从小就“小小”,“小小”,地喊着。连住所,都隔了一条街,外人问起,便只说是捡的。

小时候的薛小小胆子大,以为这是舅舅跟自己玩的一个游戏,是一个证明自己比别家小孩更胆大的游戏。直到那天听到舅舅向前来拜访的人否认和薛小小的血缘关系,薛小小一下子就气哭了。

薛小小气冲冲想走时舅舅才拉着她解释,

“如果天下人知道你薛小小是我薛稷的甥女,我这暗阁便也有了七寸,你或许不懂个中要害,舅舅我胸无点墨,仅有一身粗皮硬劲,和这一帮眼里没有生死的追随者,穷极一生,也只留有一个暗阁,如若没有,便也像你父亲母亲一般,死于饥荒,连这盛世何样...”

薛稷突然停住,转了一圈,走到薛小小面前,刮了刮哭花脸的鼻子,继续道:

“你爱吃的馄饨何味,也是不知。”

“暗阁以命为生,走漏风声便人头不寻。”

薛小小想起曾给她做兔子灯的显哥儿,任务成功后因为身上父亲的遗物被贼人拿去,前往追寻的时候被暗算,以至于人头落地被送回暗阁。

当年的薛小小被吓得不言不语了好几日,后来暗阁更是立下规定,既入暗门,便不能有所希冀,被人打了七寸,毁己伤人。想到这里,薛小小本来就无神的眼睛更是暗淡了许多。

“没有人会去伤害舅舅捡来的孩子,因为舅舅不在乎。一个没了还可以捡一个新的。但是如果坏人知道了我是你心爱的外甥女,就会被拿去当成牵制你的工具。”

薛稷点点头,有点欣慰地说道:

“小小,你能理解那便再好不过了。”

薛小小点了点头,但是眼里的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

从此以后薛小小就跟暗阁里其他被捡来的人一样,总会主动地跟舅舅离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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