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无尽的山里行了一天一夜,才在一脉山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客栈,几乎所有人都放慢了脚步,无形中在期待傅承瑾能下令在这个好不容易遇见的客栈休息会儿,虽说队伍里安排了不少对西南形势和文武大会有经验的人,错路走的少便不会太吃力,但是人和马总归也是要吃饭的。
越往西南走似乎越湿冷,傅承瑾觉得身上的旧伤都在隐隐得痛着,想来身边习武的人都有些影响。傅承瑾没有犹豫,下令在这个唯一的有些可疑的客栈里休息,毕竟此时人疲马倦,即使自己再强令赶路,马也不愿再往前走了。
侍从们都微微松了口气,停了下来。虽已入秋,天气却依旧闷热,侍从们不似王爷贵人能有洗浴的条件,远远看到湖泊,见傅承瑾没有限制,纷纷把行李马车安顿好后往湖泊而去。
最开心的就是薛小小了,本就不爱受拘束的,这会儿听见能下车,在马车上再怎么疲软,跳下马车也变得生龙活虎的。
西南虽荒,却不乏山水,薛小小一下马车就看到满眼的绿色,即便刚刚入了秋,这满山的松树却没有变黄的意思,在困意充斥的马车里呆久了,此时只在外面站了没多久便觉得全身都舒爽了。
听队伍里有经验的人说,这里是滇西南,离行宫还远着,但风景却是一路上最好的地段了。
薛小小不顾湖里赤膊的男人们,毫不避讳地跑了过去,在湖边舀了一捧湖水就往脸上糊,一下子就觉得浑身清爽。薛小小没有去看湖里惊恐的赤膊男子们,只独自地蹲坐在湖边,双手捧着下巴,自顾自地赏起了景色。
这滇西南山水独好,碧波粼粼,山水辉映,就连空气也是湿湿的让人觉得清爽。虽说人烟稀少,更谈不上富饶,倒是个遗世独立的好地方。
难怪说书先生嘴里的大侠武功盖世却不愿去争夺权势,宁愿丢弃一切游行天下,薛小小想,等自己内功悟成,就带舅舅阿衍和所有暗阁的人一起云游,暗阁的兄弟们在一起无人能敌,又能整日快快乐乐的,岂不乐哉。
这么想着,薛小小竟有些期待自己的内功进步,不过为什么阿衍还没有跟上来?薛小小有些疑惑,刚想起身去探一探后面有没有队伍随行,就发现湖里的人竟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薛小小还在东张西望着,却发现傅承瑾站在了身后,看着自己的鬼鬼祟祟。
薛小小吐了吐舌,自己幼稚的一面似乎总能被傅承瑾看到。
傅承瑾黑着脸,看着薛小小慢慢地走来,心里有些愤愤,世上怎么有这么不知体面的女人,一群打着赤膊的男人在眼前,竟也敢不知死活地往前走,要不是自己及时赶走了这些男人,还不知薛小小能做出什么不分轻重的事来。
薛小小走到傅承瑾面前,看着依旧黑着脸的他: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好不容易下了车”
薛小小走得有些不舍,也不知道下次的停车会是什么时候,但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傅承瑾眼神里的催促。
傅承瑾转过身没有直视薛小小的目光,冷冷地说道:
“既然跟着我就别乱跑,省得你在这山里丢了我还得浪费时间去找你。”
薛小小撇撇嘴,虽说没有这么严重,但这里地势诡谲,要是埋伏着人,怕是自己确实会被杀了然后扔到山里喂狼,便是连尸骨也找不到。自己习武多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便乖乖地跟着。
看到傅承瑾和薛小小一同走来,沈湛恍惚间竟然觉得薛小小站在傅承瑾的边上,气势也没有弱下来丝毫。
他很快又回过神走到傅承瑾身边,轻声说道:
“没有异常。”
傅承瑾反倒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沈湛,半秒后又点了点头,
“那便最好,但也不要松懈警惕”
沈湛点了点头应下。
薛小小看着讲私话的二人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坐上了饭桌,狼吞虎咽了起来,一路上也没吃过什么热乎的,这顿可得多吃点。想到这,薛小小又灵光一现,好饭不得配一口好酒?也不知这滇西南的酒和晋城有何不同?
吃完饭打着找茅厕的借口薛小小开始在客栈里东窜西窜,想要找口酒来解一解酒瘾。
傅承瑾大抵是猜到了薛小小的动向,看到薛小小乱跑便也没让人跟着,索性坐下吃起了饭。
没一会儿薛小小就抓住小二偷懒的空闲溜进了一个小屋子,里面正正方方地摆着两个大缸。按薛小小的经验,这里头便是客栈珍藏的酒了。一般来说,是一缸精酿和一缸水。
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客栈一般半月才会有一群客人经过,一批客人,大概能住半月。
能经过这里的人,一般都是好酒的江湖人,能喝酒的人聚在一块喝酒怕是就需要一整缸,这两缸现下都只剩下一半,应是已经兑了水送去各个屋子了。
既是如此,薛小小便打开了两个盖子,只消闻一口,薛小小就认出了精酿,果真是深巷子酒香,要是在普通的客栈里怕是没有这么好的酒,可惜老板黑心兑水,倒是浪费了好酒。
薛小小边想着,拿出了自己的小酒壶,轻轻地装满了一整壶精酿,便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脚还没迈开,薛小小就听到有人正在推门了,薛小小暗叹又是喝酒误事,自己平时的警觉性都少了一半。薛小小看了看四周,似乎自己只能暂时躲在墙后,待那人背对自己的时候再想办法溜出去。
门被悄悄地打开了,似乎进来的也是个不怎么正大光明的人,那人佝偻着就进来了,似乎还带了另一个人,但薛小小没有太关注,毕竟自己脱身更重要些。
一切如自己所料,薛小小趁着二人低头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溜出了屋子,刚走出屋子想跃上屋顶,就听到屋子里的两个人对话开始响亮了些,薛小小确定自己的位置不会被发现,才在墙角边竖起了耳朵。
好奇心驱使她又把头往前伸了伸,这才听清了些,
“头儿,加了料的酒已经送去各房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迷倒一大片了,这下我们的任务应该能轻松不少。”
薛小小一惊,突然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就是自己一行人,如果此酒已经送到各房,那现在这会儿,怕是都已经中招了。傅承瑾应该还未回房,现在赶去也许还来得及,如果傅承瑾也倒下,那自己孤身一人恐怕也只会被一直困着。
薛小小转身欲走,脚下一个不稳竟是与门一撞,声响不大,但足以让屋内的两人听见。薛小小暗道不好,屋内两人武功深不可测,若不是自己轻功上乘,溜出门也很困难。
薛小小没有回头,拼命地向前逃,后面两人果然很快追了上来,而且越来越近,二人看样子就是为了杀掉他们一行人而来,这下自己要是被追上,怕是会第一个倒在这滇西南。
薛小小似乎从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