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丞相府内，卫衍正坐在大厅里，和何丞相的商议已经进入尾声，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二人和丞相女儿何小妹，一切行动已然安排了下去。

这几年的苦心经营终于要在今夜见分晓了。

卫衍心里也是隐隐有些紧张，毕竟提前了一些，还是会有一些风险的。

提前无非是需要牺牲一些人。何丞相虽然忠心辅佐，但说到底自己的心腹也就那么几个，现下提前行动，必然会牺牲掉很多自己的底牌。

这样的牺牲本来没有什么，辅佐君主万事为国，何丞相本就无所图。但此时看到正在小心翼翼斟茶的何小妹，突然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何小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面容清丽，身材窈窕又温婉大方。何小妹之才情远近闻名，举手投足间也是万分优雅。

可惜，何丞相老来得女，夫人高龄生下小妹后猝然崩逝，留下小妹也从小身娇体弱，小妹的身体一直不见好，逐渐变成了何丞相的心疾。

此时看到何小妹眼里的倾慕，何丞相叹了一口气，卫衍每每来到府里，自己的女儿总会急急地赶到，带着精致的妆发。

小女孩的心思，何丞相也不是不知道。但卫衍天生就是个为君主的人，相处时间这么久，更没有见过任何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何丞相大概能猜到，太子殿下不是早有心上人，就是个不会爱惜女子的人。不管是哪一样，对小妹都是无尽的伤害。

但一想到每况愈下的小妹，最终何丞相还是开口道：

“太子殿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卫衍看着丞相的脸色不停变换着，也在等待着难以让丞相开口的请求：

“丞相遇到什么难事但说无妨。”

何丞相看了看自己身边乖巧站着的何小妹，朝卫衍说道：

“老臣求太子殿下能把小妹带去文武大会，一是想让小妹能跟随太子殿下修习一些内功心法，好让身体更强健些。二是...二是能让小妹一路上侍奉您。”

卫衍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何丞相看卫衍没有说话，便继续解释道：

“老臣半截身子都已经在黄土里了，并无所求。可小妹还小，身体也一日日孱弱。小妹在我身边，我怕我不能保护好她。”

何小妹是个听话的，平日里即便会抱怨出身就带来的体弱，但对父亲一直都是敬爱有加，此刻看到父亲为了成全自己的心意而求太子殿下，何小妹眼眶红了。

看着丞相父女二人，卫衍有些踟蹰。这几年何丞相一直都是在忠心的支持着自己，他的身体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何小妹也是出了名的身子弱，如果要让他照顾小妹，自己是断然没有理由拒绝的。

可一旦自己接受了照顾的请求，这一托付，便可能是一辈子的事情。

卫衍心里只有薛小小，如何去答应一个不可能的请求。卫衍不禁低下了头，有些不敢对上何丞相恳切的眼神：

“何丞相老当益壮，说句僭越的，本王还等着你再做一朝丞相呢”

何丞相看了看女儿，没有理会卫衍语气里的拒绝，更是坚定地朝卫衍说了一句：

“老臣恳请太子答应把小妹带在身边。”

在一旁的何小妹看到两人因为自己，气氛变得尴尬，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抉择了，最终还是向二人行礼后朝父亲开口道：

“爹爹，您说错了，小妹身子孱弱，怕是侍奉不了衍哥哥，该是衍哥哥照顾我才对。”

卫衍一顿，虽然被“衍哥哥”惊到了，但转念一想，这确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太后本就喜爱何小妹，小妹乖巧听话，太后当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疼。若是能求得太后封何小妹为公主，这样去行宫还正式些。自己如若真的偷偷带走小妹，倒是显得无礼。

何丞相也是一惊，开口道：

“小妹，你”

何小妹不停地朝父亲使眼色，示意他别再为了自己说僭越的话了。何丞相闻言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去看小妹。

卫衍看了看脸上略带抱歉的何小妹，开口道：

“小妹，你说的极对，应是我照顾你才对，你愿意做公主吗”

何小妹心里了然，只有自己退一步，才能让局势不那么尴尬。闻言笑了笑，点点头就退在了边上。

卫衍总算疏了口气，看着依旧有些闷闷的丞相笑了笑：

“丞相觉得这么做可好？”

何丞相回过神，又看了眼何小妹，不经意间叹了口气回道：

“甚好，小妹愿意那老臣便也没有异议。”

何小妹闻言眼神暗了暗，不禁苦笑。

当晚，丞相连夜进谏，告发莫氏意图谋反。不仅拿出了串通太医谋害皇上的证据，还挖出了莫家几代夫子的假消息。

另一边，太后懿旨宣布为赏丞相进谏之功，封其女何小妹为慕飒公主，太后在封号里也是寄寓了对公主的关切，希望能在偏英气的封号下让小妹能如男子一般强健。

同时令其与太子卫衍一道前往文武大会。公主太子的同时领队，为卫国将士也鼓舞了士气。

刑部消息昭告天下，莫家全族秋后问斩，皇子卫湛流放交由乳母抚养，永不得回皇城。

一时之间，民心舆论一边倒，纷纷谴责莫氏玩弄权力，把百姓骗得团团转。没有了卫湛的百姓都开始转向唯一的皇子卫衍，前赴后继地拍马屁，不厌其烦地夸赞卫衍的英勇。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前往行宫的队伍就悄悄地驶出了皇城。临走时丞相还有些依依不舍，这大概也是小妹第一次离开卫国，此时马车内小妹还轻微带着些哽咽。

卫衍长吁一口气，又重新闭上了眼，莫氏已除，等文武大会归来民心也能尽收于手中，此行回到卫国虽是被逼无奈，好在提前扳倒莫氏有惊无险，傅承瑾无意之中倒是推了自己一把。

此行暗阁必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一路上，傅承瑾必定不会比自己安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