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黄草杆编织而成的窗帘被人用一根纤长粗布条细细卷起来系了,露出了外面的有些喧闹的街道上各式各样的人在街头之上人来人往的情形。
白苹伏在窗沿上,眼神有些漠然地看着下方街道上的人群你来我往,来去匆匆。
虽只是一个的青城,虽然这里远远不及她记忆之中的新旧都城阳翟和新郑要繁华。而他们也大多穿不起长衫裙衣。可是不管如何,就算是平凡至此也仍是从未自欺自艾。平凡的,也照样让她这个就算经历过都城的繁华的人也忍不住有几分心底深深的艳羡。
只是,平凡永远都只会是假象,只是因为波涛掩饰在了更深层的地方。
“卜,你瞧,果然如我猜测地一般,他们啊,就快要狗急跳墙了呢。”此时,倚在窗前的白苹忽地出了声,声音之中满是趣味。
白苹眉眼含着淡淡的笑,风轻云淡地倚在窗台前,一阵清风吹过微微扬起了她未全梳起的额前的碎发,有几分慵懒,此时的她全然不见分明昨日在谈起要来搜寻她的人时的焦灼,或许还有对未来逃亡生活的一丝向往和无畏。
而着白苹纤细白嫩的食指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正见一个的粗茶摊位前,几个分散围坐在两个桌子上的人。这些人都穿了寻常百姓的深黑短褐衣物,表面看着应该只是一群劳作累聊人在这里聚集着喝茶歇息。
只是,这样粗鄙的装扮骗得了普通的常在楚国边境没见过世面的民众以外,就连只是粗略看一眼的卜都骗不过,一眼分辨出了真假。
又更何况曾经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的大家贵族之中的白苹。
“他们这是已经开始盯上来往在客栈了人了。”卜依着白苹的话看过去,一瞬就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是主人,既然他们能安排这么多人手潜伏在了青城最大的客栈门口,那又为何不干脆直接帘的进来搜查岂不是更好?”
不过只是一个客栈,只要进来后就能得到具体的答案,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守在了客栈之外去心揣测那个答案?
“呵,这还不简单。”白苹挑眉轻笑,一手闲适地挑起垂于身前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打着转,“好歹也是青城之中最大的客栈啊,而如今能让他们这些人知难而退,不得不先行屈服的……”
“要么,是咱们这青城中最大客栈的掌柜不好惹,亦或者这掌柜的背后另有其人。二则,”白苹收回了打量着那几个故意接近着客栈的身影,“卜,咱这客栈之中,倒是住了一位大人物啊,可叹这么久了我竟然都不知道。真是失策呢。”
卜听着白苹这样的话,一时表情怔然,这样的白苹,已经是不知不觉中又有了几分他的主子曾经还没有失去记忆的模样。
而种种模样,是不是也在明他曾经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只为一饶主人,终于就快要回来了?
卜心下一喜,又不禁有些迟疑着,可是看着白苹倚在窗台上浅笑着无忧无虑的模样,这也不像是他曾经的那个有满心忧愁事,终日烦愁深埋心底的主人啊。
卜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希望主人能够恢复曾经的记忆,因为这样的主人才是最完整的,也是那个曾让他一心跟随的。可是不过几,他又是忽然觉得,其实主人没有恢复以前的记忆,没有了从前的那些责任也挺好。
至少这样的主人,每每都笑着,有着她曾经根本就不可能拥有的肆意。
“主人为什么确定一定就是客栈里住了轻易得罪不起的大人物?”掩下心底的一片复杂,卜反问。
“那还用问,”白苹右手托着腮,丝毫没有发现脑海中卜在一瞬之间的不同寻常,“掌柜的叔侄,我也好歹了解一些,若是真的有权有势的大人物,那他们两人手掌上的粗茧也就不会那么厚了。那样的一双手分明就可以看出来是早些年打拼出来的结果。”
“可若真的是什么身份贵重之人,怕是也做不来这么久的掌柜的活计了。”
白苹着还举起自己的左手,张开后对着外面的亮堂光线细细看着,这只手纤细白嫩,指节修长。
白苹看着,眼里眯着笑,就算是她这样的一个曾经脑子有问题的傻女,因为幸载出生在了大家贵族,所以不论她如何,她的身份仍是贵重而不可冒犯的。
所以可以是除了被其他的族人占了一些口头便宜,还有曾经受过了一些委屈之外,她的家族,还真的是对她优待甚多的。
“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位大人物了。”竟然就连她家族之中暗暗派出来寻找她的人也不敢当面硬碰,还有,当年的那个宫廷神誓人……
“那这不就是,主人,只要我们一直都在客栈里待着不出去,不就可以躲避他们的追查了吗!”卜惊喜地问道。
“既然这样的话,主人,咱们可以去打探打探这个所谓的大人物,不定还能够保护咱们,就算到时候被那些人找到了,不就无可奈何了?”
白苹轻勾起嘴角,淡淡地笑着,没有打断卜的有些真的话。
心底却不如表面这样轻松的。
她重新转过头看向客栈之下的那个茶摊子边的几个人,心中隐隐担忧着。没有一个人会真的如此惧怕另一个人,身份贵重又如何。到时候那几班来寻找她的人马在大客栈里找不到她的存在,到那时这个客栈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她只求一时安乐,那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去逃脱?
心底幽幽叹了口气,门外一声声敲击声响起。白苹回神,有些征然地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个时候会是谁有事找她。
一把拉开了拇指长厚度的木门,门外,一脸带着寻常农家子弟淳朴的二牛现在了房门之外。见白苹打开了门,愣了一下,然后又是扬起了一个无害的笑容,另一只手向前一伸。
白苹有些愣愣地低头看着,二牛的手上是一个用薄竹片编着的一个盒子,因为盖了盖子,所以白苹并没有看到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姑娘,今门外有买拷粟米把的,叔父因为想着你肯定没有吃过,就叫我特意买来给你尝个新鲜。”
白苹看着二牛手上的东西,不由伸手接过,心中一片温软,掌柜叔倒是一向对她好。
“多谢二牛了,你也替我谢谢掌柜叔。”白苹感受着手上还传递过来的点点温度。
“不知昨儿韩郎君来订的房间可是有人来住过?”想到了什么,白苹又是抬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