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雨势依然没有变小,严越实在后悔昨天没有连夜出发,早一日进剑冢,自己早一日能和师姐汇合。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去看昨日答应的兴高采烈的人。
陈楠楠也没空想严越肚子里的弯弯绕,忙着和白胡子老伯李尚清讨论自己的鞭法。今早与他一起喝茶说了不少好话套近乎,总算知道了这老伯的真姓名,是书里不曾提到的人物。但观他昨日与严越的对战,这李老伯身手不凡,只用长棍便可抵挡严越凌厉的剑招,甚至云想山庄的绝招步斗踏罡也能轻易化解,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在江湖上行走还是要有真功夫在身,现在的自己只会些鞭法,对于剑术只粗浅学过,原身本就是讨厌练剑的。要想和腹黑的严越凑在一块,只会拖后腿,怕是哪一日就把自己扔下。
是以趁此机会,陈楠楠连忙向有着隐世高人气质的李尚清讨教点招数。
闻人衍看的眼热也来凑热闹,三人直接将堂中的桌椅都挪到一处,开始各展拳脚,几人闹得一身汗。
谢怀瑾见状,也颇有兴致的问陈楠楠是不是还是怠于练剑,还提议她改学苗刀,大开大合正符合她的性格。
陈楠楠乐呵呵地同他们说了一会儿,见严越独自一人坐在廊下,心想这人还挺像狼总是那么孤傲,却也只向一个人露出他柔软的肚皮。
她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说道:“独坐也是无趣,严公子也可以去向李伯伯问问武学上的事啊。”
酒醒也不唤自己阿越了,这人还有点眼色。
昨晚她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露骨,自己的伪装也没必要了。
严越冷冷地说:“陈小姐操心自己就够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才该多去请教,莫要哪一日将鞭子抽在自己身上了。”
陈楠楠也不理他的阴阳怪气,操着不知哪里的奇怪口音说道:“大兄弟啊,昨晚咱俩才勾肩搭背地喝酒,今天怎么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刚那是对兄弟说话的口气吗?”
明明是个姑娘,脸皮还挺厚,严越扯起敷衍的笑,与她说:“今早听陈小姐说要与我两肋插刀,到了严某的生死关头,你可要鼎力相助啊。”
陈楠楠听完,拍拍自己的胸脯说:“那是自然,我俩以后还得一块逍遥快活呢。”全然不像个大家小姐能说出的话,倒像个市斤混混。
严越听到她豪放的言论嘴角轻微地抽了抽,实在听不懂陈楠楠话里的真假,索性不与她搭腔,又转回头看着外面的绵绵雨丝。
又过了两个多时辰,雨势反而越来越大,几人只好聚在堂屋里饮茶。
李尚清正看着闻人衍与陈楠楠斗嘴,笑得不见眼睛,倏忽耳朵一动,神情肃穆,周身的杀伐之气立时显现,飞身抓起墙上自己的佩剑,冷声说道:“有杂碎找上门来,与你三人无关,莫要插手,看准时机就自行离去。”身影一晃,就到了院中。
严越也感到空气中紧张的氛围,却听不到什么声音。
谢怀瑾在李尚清话音刚落之时,亦提剑出屋站到了廊下。
屋里的三人面面相觑,正不解其意,不过短短三息时间,他们便明白发生了何事。
约有七八十人包围了这处院子,连屋顶上也站了人。来人皆穿黑色的短打,腰间配一把短剑,手中持一把弯刀,面上覆着一块黑色面巾。
“是乾元教的人。”严越沉声说道,“看准时机,咱们速速离开。”
陈楠楠知道严越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也不意外他的态度,可现在也不是他们想走便能走得了。
李尚清手执一把长剑,立在院中,亦不开口,只一双眼怒目而视,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扫向人群。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穿过,腰间挂了一块玉牌,想是头领。他迈步走到离李尚清三四丈的位置,扯掉脸上的面巾,高声道:“李长老,五年不见了,可还记得袁某人啊?”
李尚清哈哈大笑,却嘲讽地说道:“记得啊,这不是袁放袁道主吗。怎么?七灵教没了,你又转投乾元教门下了。看样子你是官运亨通啊,这是堂主的腰牌吧,改换门庭后是大出风头。想必那叛贼符轩很是看重你啊。”
那袁姓男子听着他言语讥讽,也不发怒,说道:“李长老想是对符教主与我有些误会,五年前卓平江那老贼杀了左教主,符教主为了躲避江湖人的追杀才更换教名,把我等剩余的教众召集起来,静待时机为死去的左教主和兄弟们报仇。这些年我们也一直在寻找您的下落,想让您回去主持大局。临行前,教主叮嘱我一定要向您说,只要您愿意回去,教主的位子定是您来坐。”
李尚清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哈,报仇,哈哈哈,报仇!他符轩还有脸提报仇,五年前若不是我被偷袭身受重伤,早就取了他的狗命。若不是你们这群狗贼引得教主大肆杀戮、暴虐行事,又勾结卓平江,我七灵教百年威名,又怎会一朝倾覆!”
“李长老该是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谗言,您随我一同回去,我们会与您慢慢解释。”
李尚清冷声斥道:“你这杂碎莫要再多言,他符轩那个狗屁教主,老夫不稀罕。你们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这么些年,老夫不去找你们的晦气,你们到撵着找上门来送死啊!”
袁放知道这李尚清不是好忽悠的人,想来硬的,高声说道:“李尚清,你也莫要给脸不要脸。我已好言好语地相请,你再不识趣,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你知道我是不会和你们走的,你今日带了这么多狗腿子来,到底想做什么?直接言明吧。”李尚清明了符轩万不可能想要自己出现在他眼前。当年左教主被杀纵是有诸多外因,但他确实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都是天理循环,李尚清也不想提什么报仇之事,这些年自己远离江湖不问世事,他们仍找到此地,今日该是不能善了了。
袁放也不再兜圈子直说:“卓平江攻山那日,教中大乱,你是不是盗走了灵焰秘笈。你已是离教之人,既然你不想回去,就把灵焰秘笈交出来。”
李尚清淡淡地回道:“原是来找秘笈的呀,你们千方百计找到此地,我却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并没有带走灵焰秘笈,那秘笈像是在那场大火中烧没了。”
“哼,左教主死前对你耳语几句,灵焰秘笈的所在之处呀只有你能知晓!”袁放正说着,一个属下却凑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袁放听完,厉声说道:“李尚清,你才是那个叛徒,你如今与云想山庄的人混在一起,还倒打一耙说我们背叛。现在云想山庄的弟子正在屋子里,你还有甚么话好说!”
这话传进屋里,陈楠楠就知道现在由不得严越作壁上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