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尚清兄帮我去林府走了一遭,他带了一位神医,那人与丁石一颇有渊源,已证实林远师兄体内有着朱云毒,此毒乃丁石一独有,也只有他能用。”
谢怀瑾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地讲完所有的一切,就用左手紧紧攥着右手。他冷静地说道:“笑笑留给我的信中写道,师兄早知自己身中剧毒,饱受折磨,时日无多,就在剑成之日叫来笑笑,将阳和剑交予她后就自尽而亡,师兄知道下毒之人就是丁石一,但他已无生志。许多年来他一直受这煎熬,他想站在铸剑的顶峰,可他站上去了却没有能力护住家人朋友,这是他的心魔。他因心魔而死,更因丁石一而死。”
林远早已明晰自己的结局,他撑这许久只为了再铸一把剑,一把送给笑笑的剑,剑成则身灭。他用死亡拂去了心头沉重的阴霾。
一阵酸涩漫上来心尖,林远死了,以后也会有许多她在书里爱上的人死去。
陈楠楠轻轻地问道:“那丁石一与林远前辈又有什么仇怨呢?”
“丁石一与左丘柏是一路人,七灵教势盛时,两人形影不离。他这人疯疯癫癫,这么多年也不见为左丘柏复仇,江湖人都以为他无心复仇,此次突然对师兄下手也是出人意料。”
谢怀瑾现在满心愤懑,那阵怒火与愧疚几欲将他淹没,他抖着声音说:“这许多年来,我也在逃避,逃到自己的安乐园。可师兄因了家族,因了愧疚,困在了牢笼里。我没能真正体会他的苦痛,留他一人承受,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有责任,我不是他的益友,但我也绝不会放过害他之人,你若不行,我就再找一人。倾尽一生我也要杀了丁石一!”
陈楠楠和严越等着他慢慢恢复平静,给这位前辈一点时间压下那些不甘、愤怒、内疚,继续前行。
严越平静地说:“既已与您定下约定,那晚辈定会守约。”
谢怀瑾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又转向陈楠楠问道:“你是不是纳闷如此隐秘之事,我为何要让你知晓?”
她颔首,肯定不是为了帮她完成任务。自己呆在这儿知道了这些事,想是给了严越更多杀自己的理由。秘密知晓的太多有碍于性命啊。
“因了你知道严少侠的隐秘,他对你有偏见也是自然。今日我与严少侠有了约定,老夫也做个和事佬,严少侠对小楠放下戒心,小楠也要保证绝不泄露严少侠的秘密与我们的约定。我们三人互作见证,如何?”
谢怀瑾也隐约听到那个月夜两人的谈话,也细细观察到严越眼神里的杀意。陈楠楠对笑笑所抱有的善意让他心暖,对一个声名狼藉的陌生人没有丝毫偏见,那份纯善让他动容。严越是个心狠的少年,他想要尽自己的力护一护这个小姑娘。
陈楠楠明白他的用意,冲着他感激地点点头,又悄悄瞥向严越,瞧见他也瞪着自己,习惯性地咧开嘴略带讨好地笑了起来。
看着她谄媚的笑,严越只觉得扎眼,她是只对自己笑得像个傻子吗?
他转过脸,看向谢怀瑾道:“前辈误会了,我与陈小姐只是有些误会。前辈的要求我也应下,若是前辈没有其他吩咐,晚辈就告辞了。”
谢怀瑾点头,他就转身出了房门。
陈楠楠没有紧随他身后,她好歹也得对谢前辈说声谢谢。
“伯伯,谢谢您啊,还为我考虑。您不是喜欢桂花吗,你不方便出庄子,庄子里也有一片桂花林,您何时有空,我陪您去赏花啊。厨房今日做了桂花糕,我端给您啊。”
严越还未走远,听到了她的话,更是心生不满。这小骗子满嘴跑火车,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只顾着巴结对她有好脸色的人。
自己偏不让她如意,他站在门外朗声说道:“陈小姐前些天不是说要亲手做桂花糕,以答谢我当日救命之恩吗?我看今日风和日丽,不如就今日吧。”
陈楠楠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她何时说过这话?看着他眼里温和的威胁,结结巴巴也反驳他瞎说的话。没骨气地想着,他不害自己,却还是有许多法子收拾她。
没骨气地陈楠楠还是被拽到了桂花林里,哪怕她推说自己肩膀疼,严越也无动于衷。
那树被养得很好,足有三四丈高,凭着陈楠楠三脚猫的轻功也够不着花枝,看严越一副大爷样,也不会帮忙。
她吭哧吭哧搬来一把梯子,刚站上去摘了几朵花,就听见什么动物踏过草丛的声音。
她抬起头就和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黑狗对上了眼,只见那狗竖起尾巴,后腿蹬了蹬地,龇着牙狂吠着跑向陈楠楠。
她脑子里什么招数也没了,只有一个字,跑。
从梯子上跳下来,她就撒丫子跑走,可那只狗不知看上了她什么紧追不放,狂吠不止,摆出了要撕下她一块肉的架势。
严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镇住了,只看到陈楠楠大叫着在林子里转圈,还把鞋跑丢了一只。
他也不去帮忙,甚至还轻笑出声。
陈楠楠急中生智,也不管严越会不会生气,往他身后躲去,紧紧拽着他的袖口。
那狗也瞧出严越不是陈楠楠这样的怂货,在他跟前叫了几声,就迈着步子走开了。
“陈小姐松手吧。”
严越冷飕飕的声音飘来,她赶忙放开手,还讨好地伸出手帮他理了理衣襟。
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楠楠姐,你和师兄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