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殿时,灯火通明,雨哥表情焦虑正在房中转圈圈,跟一个陀螺似的。
见我回来,她急忙上前拉住我:“平西,我听这殿里宫娘议论此次你回宫是要你去东临国和亲啊?”
我诧异:“你这个小尼姑,消息倒是挺灵通啊!”
我坐在桌旁,随手拔了根香蕉吃着。
雨哥愁眉苦脸说道:“你倒是还有心思吃香蕉,你答应没?”
我咬了口香蕉点点头,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茶杯示意她为我倒杯茶。
雨哥眼睛瞪的老大,没有理会我的动作,自顾自地说:“我可听闻那东临国地势险峻,群山围绕,是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而且与我国长久不睦,凶多吉少的事情,你怎么能答应呢!”
她转头又说道:“对了!我还听说你要和亲的那个皇子,从小就身患顽疾,终日缠绵病榻,都说活不长久了啊!”
我扔了香蕉皮,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青花玉瓷的茶杯早已拿凉水浸过降温,壶中的茶温度刚好适宜,我抬头一饮而尽,口中顿觉清凉舒爽。
我拍拍了雨哥,道:“我答不答应又不能改变结局,王君说良辰吉日已定好,难不成这个节骨眼上我还能偷偷跑了吗?只要在南都国内,又能逃到哪里去?而且你我身上也没有盘缠啊。这里规矩这么多,你也知道我贪玩,去东临就当是去玩玩嘛,既来之则安之,再说是我与那病恹恹的皇子成婚,又不是你,你担心个什么?”
雨哥摸摸光秃秃的脑袋,呵呵一笑:“这样说来,那倒是放心了许多。”
我不解的问她:“我说你一出家人从哪里得知这些小道消息的?竟比我知道的还多。”
雨哥继续憨笑:“嘿嘿,刚才那些宫娘们在殿外议论,我一听是关于你,就一人给了她们一串佛珠,说此珠在佛祖脚下开过光,可保她们一生平安顺遂,来日里求得个好姻缘,嘿!没想到她们还真信了,我一问,她们就倒豆子一样全都跟我说了。”
我汗颜,雨哥出家出成这般模样,大部分原因还是在我身上的,我心中顿时对佛祖甚感亏欠,甚感亏欠。
次日,大殿内辞别了王君王后之后,我便坐上了一辆比来时更大更为舒适的马车,前往东临国和亲。
一条长长的马队跟随在后,喜花喜字贴满了箱子,盒子,乐队敲锣打鼓轰轰烈烈的出了宫。
我回头望去,任然是来时熟悉的那扇宫门建筑,红高墙,琉璃瓦,宫墙正上方挂着一块镶金边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昌乐门”。
不同的是,此时朱红的宫门却是缓缓闭上。
这次的马车内铺了柔软的垫子,空间更大更广,我可以整个躺在上面伸开手脚,又软又舒服。马车一路左摇右晃,使人昏昏欲睡,没有了上次颠簸的难受感,我很快便进入了睡眠中。
再次醒来时是林嬷嬷将我喊醒。
我不知走了多久,到了何处,前方不远处有个茶馆,林嬷嬷说这里专供赶路的马队补充粮食,解渴充饥。
她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喝喝茶解渴,我心想离东临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便点头示意大家都在此休息一番。
我看着前方茶馆正停着一处人马在悠闲地喝茶,人群中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糖葫芦?你怎么也在这里呢?”此人正是那日在宝林镇赔我糖葫芦的人。
我拉着雨哥下车跟他打了声招呼,他一脸惊讶又惊喜,转眼看到我身后马队的模样,随即恍然大悟,他拱拱手道:“姑娘原就是平西公主?赵某有眼不识泰山,这厢再向公主赔礼!”说罢便招呼我喝茶,
我喝了口茶问道:“你怎知我是平西公主?”
他抿嘴一笑,说:“公主和亲之事民间早已知晓,公主为百姓安危,只身前去敌国和亲,如此大义,即便是男子也难做到公主这般的魄力!”
我没理会他的一番奉承话,抬了抬嘴角继续喝茶,随即又向他问道:“那你这是去哪呢?”
他回答说:“草民是个商人,哪里赚钱便往哪里奔,此次也是前去东临国,为贩卖布匹丝绸。”
原来如此,怪不得碰见他都是在赶路途中。
他为我重新斟了杯茶,说道:“说了这许多,还未向公主自报家门,草民南都商贾赵远今。”
我对他拱拱手,:“南都平西公主慕青青。”
此时林嬷嬷来寻我与雨哥上车,临走时却向赵远今问候了声好,我方才知原来他们互相认识,此人能认识宫里的嬷嬷,估计是个来头不小的商人。
到了马车上我问嬷嬷怎识得此人,嬷嬷说道:“这位是我国都城商贾中排得甲等的赵府之独子。国中南来北往的生意疏通,大大小小各方面都少不了赵府的功劳,赵府祖辈与顾候府上也是有姻亲的,且这赵公子现又与顾候府千金订了婚约,因此,也常随父入宫中赴宴,寻常商贾自然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公主联姻是国家大事,此路闲杂商队是不可通过的。但赵府的车马却可通行。”
马车摇晃起来,困意袭来,嬷嬷还在一旁说着,细细的声音犹如在诵佛经,我转眼一瞧,果然雨哥已经睡着,下一刻,我也倒头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