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汉子吃了一顿免费的午餐,心下有些过意不去,自发地将碗筷收拾好,地扫好,院子收拾干净。
甚至有两个汉子把院子前的柴火堆得整整齐齐,稍微大一些的木柴,都被他们劈成小块,码成一座小山。
杨富贵指了指那十六个过了称的瓷缸,对汉子们说道,“把这些都搬到车上去吧。”
他直接掏九百两银票,对沈秋和陆烟儿说道,“上次给了一百两定金,今日货拿到了,这是剩下该给你们的银子。”
沈秋老实地说道,“八百斤酵母粉,只要九百六十两银子,只需要再给八百六十两,你给多了四十两。”
杨富贵哈哈一笑,说道,“这四十两是我和我的兄弟们的伙食钱,总不能白吃你们的。”
他不给沈秋拒绝的机会,直接把银子塞到沈秋手中,而后转身带着兄弟们走了。
……
十一月五日是个良辰吉日,宜搬家。
府邸昨日便让人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番。
今日一大早,陈氏和沈老汉就张罗人把旧的牌匾换下来,挂上写着‘沈府’二字的新牌匾。
沈秋请了沈长寿一家来帮忙,从吴木匠家中把所有家具搬到府里,搁置在放在正堂、卧房、偏房等该放的地方。
今日饮食楼关了门不做生意,所有人都知道饮食楼的老板要搬到新家来,不免有人来凑热闹。
自从天儿冷了,赵三也懒得挑着扁担四处卖烧饼了。
他这人没多大的追求,只要身上有点积蓄饿不死,他就一点儿也不会慌。
反正来年三月天气逐渐暖起来,生意还是有的做。
每日挣个一两百文,偶尔生意好的时候还能多挣点,够他一家四口正经花销了。
今日听说饮食楼老板要搬家,他和几个在饮食楼认识的朋友一起来看热闹。
见他们来回数趟,还未将家具搬完,便忍不住犯嘀咕。
“他们来回这么多趟了,得搬了多少家具进去啊?”
“寻常人家家中有个三四件完整的家具,都要传好几代人,沈家这些新打的家具也太多了,光是这几趟,就搬了二十几件家具了,还没搬完!”
“这些家具是用什么木材做的?文理看起来这么条顺,路过我这里的时候,我还能闻到一股清幽的木香味儿。”
“沈老板之前不是亲自进山寻木了么,听说还寻到了珍贵的檀木,说不定这些都是檀木做的!”
“天呐,这得值多少银子啊!只怕是那些大户人家,也不过如此了!”
“沈老板又会做生意,又会砍木材,又会上山打猎,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人比人气死人,和谁比都不能和沈老板比,他现在可是咱们桃李镇的风云人物。”
“不止女人喜欢他,男人也颇为崇拜他!”
陆烟儿如今怀孕六个多月了,不能干活儿。
但她也闲不住,不愿意自己坐在家中等,便从侧门出来,在石狮子旁站着,看着丈夫来来回回地搬东西。
却没想到听到了这群看热闹的人的对话。
她听得一头雾水。
桃李镇的风云人物?女人喜欢他?男人崇拜他?
她怎么不知道,自家相公变得这么受欢迎?
陆烟儿本就不是故意听墙角,正准备转身回屋,就听到一个长得五大山粗的汉子说道,“若我是个女子就好了,嫁给这样的男人,哪怕是当个小妾,也能跟着他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她以为那个男人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应该会受到周围之人的鄙夷和指责。
然而听错了,只听好几个男人附和。
“如果能有这样的男人娶我,我也愿意当女人。”
“当男人太累了,自己没本事就得穷一辈子。”
“自己穷也就算了,还得让妻儿和自己一起过苦日子。”
“哎,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可能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陆烟儿,“……”
她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
再不走快点,还不知道要听到多少更加颠覆的言论。
陈氏和赵明在厨房里准备今日的午饭,米饭蒸好后,沈老汉盛了三碗饭,在上面插上香,拜灶神、门神和老天爷。
中午的时候,吴木匠家中新制的家具和饮食楼里的用具都搬进去了。
沈长寿一家人和吴木匠一家人一起在装饰一新的沈府吃了饭,便各自回去了。
……
一辆奢华低调的马车驶进桃李镇,停在镇上最好的客栈前。
马车上下来一个衣着华贵,身形富态,面容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
钱广进和钱滚滚一早便候在客栈门口,见到来人后,纷纷恭敬地迎上去,弯腰行了礼。
钱富有拧着眉瞥了钱滚滚一眼,而后大跨步往里走。
钱滚滚无奈地耸耸肩,正准备等人进去之后再出去自己玩。
然而钱富有下一句话打碎了他的妄想,只听钱富有说道,“你们两个,都跟上。”
钱广进幸灾乐祸地看着钱滚滚,说道,“爹特地来为你报仇,看来他还是蛮在乎你这个花魁生的儿子的。”
他拍了拍钱滚滚的肩膀,说道,“三弟,等会儿在爹面前,可要老实招待你都干了什么,才让仇家把你打得个半死。要不是咱们钱家不缺名贵药材,恐怕你现在还缠绵病榻起不来呢。”
钱滚滚收敛脸上其余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
天字一号房内。
钱富有坐在桌前,身旁候着两个儿子。
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先看向钱滚滚,问道,“查到那个打你的人是谁没有?”
钱滚滚条理清晰地说道,“她是洛水县罗家的独生女,上次不知是何原因来到桃李镇。”
“我和她在同一个酒楼吃饭,不小心起了争执。”
“可能是我当时气过头,说的话难听了些,她一直怀恨在心,便派人来打我一顿。”
钱富有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问道,“可是那个米粮铺,开遍了整个南方的罗家?”
钱滚滚余光瞥爹眼底的精光,面色难看地说道,“是。”
联想到近日从京城本家传来的消息,他便知道自己这个仇是铁定报不了了。
钱富有是个爱面子又唯利是图的人,但若是脸面和利益碰到一起,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若这次欺负他的人是个无权无势无财的三无之人,爹一定会毫不犹疑地帮他报仇。
可罗家却正巧是这个节骨眼儿上,能够帮到钱家的人。